“所以才没有人买,毕竟见过这玩意的人太少了。”夏天青拿出小刀子,割了指甲大一小块交给掌柜:“拿出去自己闻。”
掌柜的将信将疑,拿着这东西就出去了,夏天青看着这块香,品质还算好,但就是太小了,偌大一块,所能分离出来的连二十斤都没有。虽说一两龙涎一两金,二十斤黄金又能抵什么用?
二十斤黄金,不过两百斤白银,三千两百两银子,能解一时之急,却不是长久之计。夏天青把这块香盖上。
掌柜的已经激动地跑进来:“大爷,大爷,确实是香,我从没闻见这么好闻的香味,那我们……”
“发不了财,这些东西,全卖掉也不过就是三千多两银子,只能解燃眉之急。”夏天青的话让掌柜的立即泄了气:“只有这么些银子?”
“这么些银子还不够吗?”夏天青反问,掌柜的长叹一声:“这些银子,全卖掉,然后拿去进货,那些货物全都卖掉,也不过就是翻了一番,那就是六千两银子,这六千两银子,要维持这个货栈,不够!”
夏家这个货栈,规模大,利息也高,平常的开支也是个惊人的数目,掌柜伙计们的工钱,年底分红,一年就要上万银子,再加上往来应酬。六千两银子,在普通人眼中是个庞大的数目,够普通人丰衣足食过上一辈子,却连维持这间货栈,半年都不够。
掌柜算完了账,就又发愁起来,这也不够,那也不够,要怎样才够?夏天青已经往下一堆货物走去。
掌柜急忙跟着他:“大爷,这是两块木头,雕的也不错,江南的工,只是这两块木头,雕的故事,不是我们中国的故事,是外洋的故事,这么大的两块木头,能有钱买的人不多。”
所以才这样堆在仓库中,真要卖,也能卖个两三千两,但是谁来卖啊?这种难以保存的木头。
不然汪大少也不会把这两块木头丢在这里,充当给夏天青的银子。掌柜又想叹气了,夏天青已经看着这两块木头:“这两块木头,不卖,我们送人。”
送人?掌柜吓了一跳:“您要送给谁?”
“约翰不是已经离开了,回他们家乡去了,那我也该去拜访顶替约翰的那位先生,听说他叫保罗!”夏天青伸手抚摸着这木头上面的雕刻,既然是卖不出去的东西,那拿去送人,做一份礼,也不算轻了。
“大爷,您心中想什么,我明白,但是那位保罗,和汤老爷那边,打的极其火热。”掌柜说着心中也觉得委屈,这才半年的时间,怎么事情全都变了呢?原本夏家货栈,在这条街上是生意最好的一家,门前那么多人等着要东西呢,这会儿,门前冷冷清清,还有人想看自己家的笑话,伙计们也是今儿辞一个,明儿有人想走,怎么都没办法留下人。
掌柜长叹一声,夏天青笑了:“你叹什么气,难道说,你也想走?”
“大爷您说什么呢,老爷把您交到我手上,说的就是,让我看在他的份上,一直辅佐您,这会儿,您遇到难了,我就要辞了,别人会怎么说我?”掌柜反问,夏天青点头:“多谢了,不过真要遇到难处,你想走,我也不会拦你,毕竟你在夏家待了一辈子了,夏家也不能对不起你。”
“大爷,您真是,真是……”掌柜又要哭了,夏天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儿,你先去把我们有龙涎香的消息给放出去,然后,你把这两块木头包好,再割上几两龙涎香,配上几色点心,给那位保罗先生,下拜帖。”
掌柜连连点头,擦了眼泪就出去外面准备,夏天青看向这空荡荡的库房,剩下还有几样东西,夏天青已经不想去看了,再看,也看不出什么花来,只是汪大少和自己那位兄长,认为这样就能让自己低头,也着实太可笑了。
夏天青在这广州多年,最清楚不过的,就是人心。没有长久的,一直跟着他们的人心,也没有长久的,一直背离自己的人心。
既然夏举人总是认为自己是投机取巧才得到今天的这一切,那这一次,夏天青就要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真正的绝地求生。
夏天青走回货栈,货栈内所剩不多的伙计都看着他,夏天青也不愿意再给他们说什么鼓励人心的话,只是笑着说:“这些时日,难为大家了,我既然回来了,那我们货栈,也就和原先一样,诸位若有真的想辞的,我并不会拦着你们。”
“东家,我听人说,行会,行会那边也不许我们做生意了。”有个伙计迟疑地问,夏天青微笑:“这做生意,行会拦,难道还能拦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