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二奶奶心中不高兴,不是在那指桑骂槐,说都是汪大少在广州花用了夏家的钱财,就是在那骂自己男人,说他只会做名士花银子,不会去赚钱,等到以后,说不定全家要去讨饭。
这夏二奶奶一通骂,夏举人听到了,难免就去寻汪大少的晦气,夏大奶奶是护着自己弟弟的,说都是夏二奶奶心小,明明这些账都已经算的清清楚楚了,还在那说自己家藏匿了银两。
两个儿媳妇不合,自然就要吵到夏太太跟前,夏太太就算想装作看不到,都没有法子。这会儿吵闹声越来越大,夏太太唤过丫鬟:“你出去外面说,就说我睡了,都不许来吵,再和二奶奶说,等过了元宵,让她去看所房子,或租或卖,在我这里拿银子,别的事儿,一概不要说了。”
丫鬟应是出去外面说了,夏二奶奶吵闹,不就为的银子,听到夏太太说要让自己搬出去,去找夏太太拿银子,夏二奶奶登时就笑了:“果真婆婆疼大嫂,想要我们搬出去,那我们也只好搬出去,只是这银子,还不晓得要多少。”
夏大奶奶听到夏太太要拿银子出来给夏二奶奶买宅子,登时就要冲进去:“婆婆您不能太偏心了。”
“听听,这人心都是不足的!说起来,我这几个儿媳妇,都还是名门闺秀,怎么过了这么几年,就越发这样了?”夏大奶奶的话,夏太太听了清清楚楚,自然要和吴姨娘抱怨几句。
吴姨娘已经打个哈欠,钻进被窝里面睡了:“太太既然这样说,那明儿啊,就跟我一起回去,在我那里,躲几天清净。”
“我也想躲清净呢,只是,容不得我清净啊!”夏太太长叹一声,也躺下睡觉,任凭她们怎么吵,四下分开,也就好了。
夏大奶奶妯娌两个,大过年的,在那吵闹不休的事儿,这来拜年的亲戚们,早就知道了,汪大少也晓得,这事儿有一半是和自己有关系,于是吃完了春酒,刚刚初五就跑来和夏大奶奶告辞,说要早早地往广州去。
夏大奶奶听说自己弟弟要早早地往广州去,倒吃了一惊:“你怎么这么早就要去,等过了元宵再动身不行?况且外面天寒地冻的,路也不好走。”
汪大少可不敢告诉夏大奶奶,说自己想离开是因为家里太吵闹了,只对夏大奶奶笑嘻嘻地说:“不是说少了货栈的利息,这银子就少了许多,那我早早地去了广州,瞧瞧可还有什么主意,能把夏天青手中的货栈给哄过来,那今年过年,不就有许多银子了?”
汪大少这话让夏大奶奶笑了:“你啊,说这个,还不知羞呢,罢了罢了,你先去吧,还有,这些日子,我好好想想,给你寻个媳妇,你都快四十的人了,这会儿还飘荡在外面,别人说起,只会说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操心,只顾着自己过日子,连亲弟弟的婚事都不管,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汪家这支绝后?”
“姐姐,这什么娶妻,您就不要说了,况且你难道不晓得,这外面都传开了,说我汪大爷啊,和夏天青一样,是克妻的命格,哪有人愿意嫁?”
“要你这胡说八道!”夏大奶奶啐了自己弟弟一口,汪大少一溜烟地跑了,夏大奶奶不由摇头,夏举人却从屋里掀起帘子走出来:“我瞧他是被广州那边的花团锦簇给耀花了眼,才想要早早去呢!”
“你瞧我自己弟弟,就没有瞧顺过眼。”夏大奶奶硬邦邦地说了这么一句,夏举人摇头:“你啊,我们孙子都快娶媳妇了,你还在这和我说这件事,不过,我……”
“我阿弟在外面辛苦,为的是夏家,你可不能想,要换一个人去。”夏大奶奶直接阻止夏举人这样说,既然夏大奶奶这样说,夏举人那只有停下:“罢了罢了,你要这样想,也就罢了,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的,你别想着你家的夏天青能干,别人家的孩子,就全都不能干。”夏大奶奶翻来覆去只有这句话能讲,夏举人不由苦笑,夏天青能干是能干,只可惜,他不愿意为夏家能干了,不然的话,两份钱财,合在一起,一年差不多能有十来万,分成五份,自己家能拿两份,那就四万银子,一年有四万银子,那不是任由自己花销。
可惜啊可惜,更可惜的是,自己的那个小舅子,汪大爷,那可真是从小到大的纨绔,到了现在,本该做老爷的年龄了,还是一副少爷脾气,他想去给夏天青寻麻烦,夏举人倒担心,汪大少反而会被夏天青给坑进去。
汪大少可不晓得自己在姐夫那里,向来评价都不高,他选了好日子,正月初九,这一天黄历上说大吉,高高兴兴欢欢喜喜地,就带着人上路回广州,等进到广州时候,已经进了二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