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动,明玉也没心思再管。
待这柱香烧完,她便会如同这一炉香灰一样化为一捧黄土,跟整个世间在没关系,回望一生出了记忆里大人的音容笑貌,其他东西竟想不出来半点。
大人第一天坐上国师之位是她在身侧陪着,之后执政领旨是她接过,再到后来大人坐拥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她亲自陪着大人有过百米长的宫阶坐上去的。
之后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场合,一句风霜雨雪也是她跟着大人走过来的。
人生短短四十载,大人在她生命里占了一多半,从大人伸出手把她从尸体里拉出来的那一刻,大人就成了她生命里唯一的光。
人,向阳而生。
她一路跟着她的太阳跑,踏过千山万水,走过前路茫茫,跟着大人踏遍了大半个天下,如今便已知足。
只恨今生时间太短,她太贪心,陪大人的日子还不够长,这个冬天还没过完。
门口吱呀一声,带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裹挟着满天冷意推门进来,看到跪在献祭阵法里的女人,唇扯起一丝薄凉的笑,“我以为你打算用那副傀儡的鬼样子赴死,今日倒是打扮了打扮,果然有传闻中几分京城明玉姑姑的样子。”
明玉对他的到来没有意外,眼睛盯着香炉里的骨香淡淡道:“人生来赤/裸,死时总不能一身褴褛。你不在你的天佑守着,来祈安做什么,不怕祈安的人看见你把你砍了?”
男人轻笑,莫名几分寒意,行走间露出黑衣下深蓝色的国师袍。
“左右不过一具傀儡尸体,死了又怎样,主子还会给我做新的。倒是你,就打算这么死了?”
他话里有话,明玉借着微弱的烛光望去,只能看到他宽大的帽檐下白玉一样的下巴。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男人冷冷推开窗户,转身倚在窗沿,背后半轮银月清辉。“姬无双在我手里,凤天轻寿命快尽了,现在只剩下陆南青还在蹦跶。等主人去了他们魂魄血肉复活夫人,他便会带着夫人和你家大人一起会轻剑山。到时候,以主人的性子,肯定不会给你家大人留下半点关于山下的记忆,以后更不会记得你。这样…你也不会觉得不甘心?”
明玉笑了声,“我不是你,大人安好,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至于大人会不会记得我……大人若是不记得,只记得在轻剑山上短短十几年的时光,那也不失是件好事。山下的日子太苦,能不记得也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