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榕的那身衣服刚刚被她蹲在地上摩挲来摩挲去的时候早就沾上了泥土,纪葎便想直接给她换了算了。
谁知纪榕听到他的话反应那么大,瞬间就往后缩了个身子,小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如果换个年龄,真像受到欺负的良家女孩。
纪葎不由得一愣,随后再也忍不住笑意从眼角溢出,他的榕榕,原来这么可爱的吗?
纪榕简直都要吓坏了,作为一个芯子里曾经是十几岁灵魂的少女,她可以忍受自己毫无底线撒娇卖萌,那是因为纪葎本来就跟她亲爹一模一样的脸。
看着纪葎保护她,她也想要亲近他。
但是!换衣服是坚决不能的。
小团子肉肉的爪子紧扣在衣襟处,眉头拧巴在一起,如同小鹿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控诉,整张小脸皱成了一团,嘟着嘴巴不停地摇着头,浑身上下写满了‘我拒绝’的意味。
三岁半的小朋友是没有话语权的,害怕纪葎冲上来直接扒了自己衣服,纪榕也不管兀自笑得厉害的爸爸了,小小的身子偷偷挪了几步,直接向后一滚团进了被子里,紧紧地抓住那角被子,身子弯成了毛毛虫的形状。
这是摆明了拒绝合作的意思。
纪葎无奈,不明白小姑娘哪来的那么多心思。只能把身子挪过去用手轻轻拍了拍纪榕的后背,“好了,不换了,爸爸给你讲故事。”
纪葎的嗓音本就低沉,讲故事的时候因为刻意压低了声音的缘故,显得特别有磁性。
纪榕迷迷糊糊地睡着之前还在想,她究竟是被爸爸的声音给催眠了,还是说变成了三岁的模样,灵魂被压缩,导致连睡意都不能自己控制?
烈日炎炎的午后,一点点阳光斜着照进了大床的角落,微风徐徐。
小团子睡着的时候已经松开了被子,整个人打横躺着,呈大字型,纪葎就这么俯身看着她,安安静静地,恬雅的睡容,恨不能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纪葎想分家,同时也在想分家之后的打算。
这辈子,纪葎是再不打算离开小团子去北京那个繁华地方了,虽然有些对不起以前帮助过他的人,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什么东西比闺女更重要了。
纪葎了解自己的母亲,了解她贪得无厌的性格,了解她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模样,心里也清楚地知道,即便请了村里人公证分家,他以前参军的补贴,后来回来生产大队劳作用工分换取下来的东西,想要从纪红彩手里再拿回来,简直比登天都难!
所以,他得赚钱!
纪葎在心里打定主意,又看了眼床上耷拉着嘴巴流下来一丝晶莹剔透的口水的傻丫头,轻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房门被敲了两下,纪葎转身去看,来人却是自己的大哥,男人穿着件深蓝色短袖衬衣,军绿色麻料长裤,这种布料比较耐磨,是典型的七十年代下田干活的模样。
他站在门边朝屋里看了几眼,随后扬起笑脸叫了句:“三弟。”
纪葎冲着对方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只简单比划了个手势示意床上的闺女刚刚睡着,有什么话出去外面说。
西屋的门前侧边有棵长了很多年的小叶榕树,想当初小纪榕出生的时候名字还是来源于这棵树呢,秋天的榕树叶子略微有些发黄,却仍旧是个避太阳的好地方。
两兄弟就这么站着,时间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
良久,纪军拍了拍纪葎的肩膀,“我就是来跟你说说,怕你担心,青团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你呢,身体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九点前那版不太满意重新修修就等到了这个点才更新
想做一个负责任的可爱写手,不能为了更新而更新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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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再点个作收我单方面宣布我是你的人了
第十二章
纪葎看了眼大哥,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对方小时候带着自己上山摘野菜下池抓泥鳅的画面。
记忆似乎一直停留在那个时候,所以才会没有注意到人是会变的。
纪葎突然想到去了镇上就很少回来的二哥,面上浮现讥笑,也许二哥才是那个聪明人吧,早早离开,即便现在纪家没有分家,但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限制了。
纪葎轻轻一摇头,“没什么大问题了。”
他眼神锐利地看了眼纪军,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纪葎当然不会以为对方是特意跑过来兄友弟恭的。
纪葎的眼神让纪军有一瞬间的停顿,感觉像是被毒蛇盯着,不过他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接着说:“哦,也没什么大事,你身体既然没问题找个时间去把生产大队的病假销了吧,你也知道现在是农忙时候,各家各户忙都忙不过来。”
说到这里纪军隐隐有些得意自豪的意思,“也就是你,其他的人这个时候根本就请不到假。”
纪葎笑了一下,点点头,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但纪军显然会错了意,拍拍纪葎的肩膀,语重心长且带着鼓励,“现在政府全力鼓动人民劳动,建造新农村,虽然咱们松花生产大队比起其他生产大队小了点,但是咱们社员们勤奋,好好做上面的领导们都能看见的,到时候分发个奖赏下来的话,可是我们整个生产大队的荣誉。”
纪军说完话,见纪葎没什么反应,又问道:“对了,弟妹那边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纪葎有些意外纪军会提起时甜甜。
“娘那边处理方式也不对,好端端的怎么就把人锁起来呢?这事还是你跟弟妹多沟通沟通……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去田里看看,农忙时期半刻离不了人的。”
纪军一脸行色冲冲的模样,也没等纪葎回应什么,似乎只是突然想起这个话题而已,拿着帽子往头上一戴,就转身离开了。
大概是下午三点钟左右,太阳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像蜡笔勾画出来的云朵渐渐淡了颜色,天空蓝的就像最干净的海水一样。
西屋,床上的小团子挪了挪屁股,又挪了挪,一只小小的手伸了起来在周围探来探去,眼神像是睁不开一样,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小团子嘟了嘟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