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了。”
我将密码告诉他,很快行李箱里的内容就呈现在了他面前。
“基本都是衣服。”我说,“笔记本电脑我也带来了。”我将衣服放到榻榻米上。
“冬季的衣服很少啊。”太宰说,“这是伊君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冬天呢……”
“所以买新衣服的支出可不少。”我叹了口气。
随后又问道:“衣服我要放在哪里?”
他领着我来到房间的橱柜旁,告诉我:“房间的前任主人似乎做了不少改造,放置衣服的位置扩充了近乎一倍。”上面是挂衣服的位置,底下是抽屉,他说:“我倒是没什么衣服,中间隔断开的部分作为分界,我们一人一半也完全够用。”
他说得不错,不过我其实也没什么衣服。
太宰朝我展示他的衣橱,可以说是单调过头了。我还以为自己进了批发店,清一色的衬衣马甲长裤,全是些简单到称不上“款式”的衣物,然而在衣柜的最深处,有一套黑色的西装显得格外显眼。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取出里面的西装,我这才发现尺寸并不合身,小了一大截。
“是以前的旧衣服,已经很久没穿过了。”上面还缠着根领带,太宰将领带取下来,补充说明道:“下次拿去丢掉吧,反正也不会再穿了。”
我对这件衣柜中唯一不同的服装有种自然而然的好奇,我托起西服的下摆,料子摸起来很不错。看尺寸,应该是好几年前穿过的旧衣服了,我顺口问道:“难道是初入社会时,为了求职特意买的正装吗?”
“不,其实是反过来的。”他说,“是之前某份工作的公司发的衣服。”
我会过意来,将那条领带取下来缕平,问道:“……是港口黑手党吗?”
“嗯。”他应了声,就要将这件衣服放回去,嘴里还说着:“还是丢掉吧。
“等等。”
我虽然对港口黑手党的工作毫无兴趣……不过,我还挺好奇太宰穿上正装是什么样的。
“稍微低下头来一点。”我说,“太宰先生太高了。”
“诶?好啦好啦——”他稍微弯下腰,刚到合适的距离,我就将领带套到他脖子上,继我的动作后,太宰瞪圆双眼——
“伊君是不是太大胆了——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是哪种事情?”对他的戏精本质我视若无物,继续手头的动作。
我迅速的拆掉他胸口领结,将那条黑色的领带端端正正的给他打好,然后将衣领重新翻了翻,调整了领带的位置之后,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青年柔软的头发和黑色的领带相得益彰,平日里那副轻佻的气氛就像被这根黑色的领带牢牢束缚住了。真有趣,不过是一条领带而已,他要是穿上黑色的西装,又会是什么样的?
他神气的一扯领带,然后一手握拳至于唇边,双眼阖上,轻咳一声,做出大人物发话前那般夸张的前置。
“贵社的营业额在十一月出现了巨大亏损,关于从我行融资一事……还需要重新商量……”
我扯着他的领带笑起来,问他:“为什么突然扮演起银行员了啊?”
“轻点轻点……就算是港口黑手党也有正规的经营资格的,就算从银行融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在我十七岁的时候,遇见过一位颐指气使的银行员,分部公司出示的财务报表漏洞百出,但想要获得几亿日元的融资,就不得不将资料做得好看些……啊……偏偏是我赶上这些无聊的工作。”
“看来那位银行员给你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资本主义的官僚气息?”他说。
他话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松开了领带。
“我突然想起这条领带似乎是别人送给我的……”太宰翻开领带背面,在底下正印着某奢侈品品牌的名字。
他说:“……那这个就不丢了,卖掉怎么样?”
我:“……不了吧。”
而且这个估计也不保值的样子……
“那就算了。”他把领带松开,然后随手塞进柜子的角落里让它继续吃灰。
“话又说回来,我要是穿上西装打上领带……不就是普通的工薪族吗?”
我说:“有点想象不出来太宰先生过着朝九晚五,偶尔加班,下班后和同事去居酒屋喝上两三巡,然后醉醺醺的回家这种生活……”
“别说是你,我自己也想象不出来。”他将我方才翻开的领结重新重新系好,“听上去不错。”
我好奇的低声问道:“哪里不错?”
“喝得醉醺醺的回家这点不错。”太宰开朗的说。
我瞥了他一眼,又开始当画外音做补充说明:“喝得醉醺醺回家之后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还能做些什么吗?”
“这要分情况,比如说这个人是一个人住,还是和别人住在一起。再然后,住在一起的这个人和他又是什么关系,我们就要分不同情况来进行讨论了。”他表现出略有些兴奋的样子,“就好比说,同居人是他的长辈,肯定会领着他的领子将他教训一顿,但这个情况太无聊了,再或者说,这个人是他的恋人,又或是他的妻子——”
“那会怎么样呢?”我认真考虑过后,问道。
然而他一摆手,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的角色是醉醺醺回家的上班族,而不是他的对手戏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