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大殿内才又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呵,小姑娘,你还真是厉害。”
花枝顺着声音看去。
夏禾的一双狐狸眼正看着她笑,见她看向自己,微微歪头,还挑了下眉头。
像是在说,又见面了。
花枝的后背一阵寒意。
这个男人虽总是笑着,可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而他身上的寒和顾长夜完全不同。
那是阴险,狡诈,恶毒的寒意。
花枝将自己的双手藏在宽大的裙摆下,藏住自己颤抖的双手,不想被那个阴险的男人看出她此刻的怯意。
顾长锦沉默许久,然后缓缓说道:“朕不会治你欺君之罪。”
花枝提着的心稍稍一放。
然后,她接着说道:“除此之外,民女还要揭发贾贺另外的罪行。”
“贾贺不仅私贩官窑,还偷梁换柱,偷换制造官窑的高岭土,从中谋取利益,大殿外的瓷器全部可以作为证据。”
“每年皇室大约出产千件官窑,有瑕疵的被列为次等官窑,大多不会被检查,便要被销毁,贾贺便利用这件事,用劣质瓷土混少量的高岭土,烧出不完整的瓷器后,上报成次等官窑,然后将多余高岭土制成上好的瓷器贩卖出去。”
花枝认真地解释着,周围的众大臣,又开始随着花枝的话交头接耳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心底所有的畏怕后,转头看向夏禾,一字一句说道:“但是,这件事不可能是贾贺一人能完成的,要知道有大量的次等官窑产出,司查官怎么可能不会生疑,可贾贺却半点没有露馅过,说明......这里面定有人相助于他。”
这话意有所指的太过明显。
朝中皆知,这些年礼部的账目,一直都是经过夏禾过目后,才会上交给皇上批阅,所以官窑的出产定会经过夏禾之手,而且,贾贺又是夏禾举荐之人。
那花枝话里所指之人,不需费力,便能让人联想到夏禾。
众人不免心里暗想,这小姑娘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夏禾是何人,蜀国丞相,和顾长夜二人平分朝中势力,和他作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大殿内有人皱眉摇着头。
也不知这个小姑娘哪来的勇气,敢说出这样一番话。
夏禾唇角的笑意越发加深。
“是臣督查不力。”夏禾缓缓转身,单膝跪下,看着顾长锦说道:“此人是臣举荐给陛下的,只因此前盛州受灾,陛下拿国库救济百姓,一大笔账目,全交由臣一人过目清点,这数目实在庞大,这才会对官窑的事过于放松,引起此事,还请陛下降罪。”
顾长锦的手缓缓握成拳头。
几句话就把自己说成为他劳心劳力,忧国忧民的好丞相,反倒把自己和贾贺撇了个干净。
一直被禁卫压制着的贾贺,也有些震惊地看着夏禾。
这是已经将他看作弃子了吗?
“夏丞相!救我!您一定要救我啊!”贾贺带着哭腔大喊着。
夏禾却没有半点理会他的意思。
见夏禾没有反应,贾贺依然不甘心。
他便是要死也要带上一个。
贾贺愤怒的嘶喊:“瓷器是与顾长夜无关,但我儿子确实死在他的手上,他草菅人命,便可不管了吗?!”
顾长锦微微蹙眉。
的确,即便证明瓷器一事与顾长夜无关,可贾文是被顾长夜带走的,而且还死在恭王府里,如何证明此事与他无关?
花枝皱眉看向贾贺,眼底也微微露出慌乱。
她竟把此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