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重新回到了陈家湾。
余秋也不知道方欣雨非要先把非爷抱回屋干嘛,就和余青山一起在客厅里等着他。
“怎么去得这么快?”
余秋摇了摇头:“不明白。也许是猫的身体,无法承受他作为人的灵魂的消耗吧。”
余青山沉默无言,很久才叹了一口气。
余秋手里捧着一匹白布,这是陈皮去找来的。现在,他按照自己的吩咐,去找小的好寿木去了。
记得很多年前,自己也曾面对一匹白布下被遮掩的哥哥,惶恐难安,悲痛不已。
现在,他的思绪已经不同了。
非爷所说的变化,至少没有立刻出现。
在回来的路上,余秋其实感受得到,方欣雨跟他一样急切。
两个人心里,都隐隐地期盼着,车子一到湾里,就看到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男人站在那里,对他们笑。
但村头没有这个人,山坡上没有,老树下也没有。
于是方欣雨就默默地抱着非爷,回到了她新搭起来的院子,进了卧室。
余秋走到了门口敲门说道:“方欣雨,不要一个人憋着……”
“没事,马上就好了的。”
余秋稍微放了点心,方欣雨的声音至少没有很悲痛,挺平静的样子。
过了一会,门终于打开了。
余秋就见她抱着非爷出来了,但猫的身体上,还穿着一套小衣服。
方欣雨竟笑了笑:“看着挺喜庆吧?”
是当时曾经被晒到网上的那套西兰卡普小棉袄,余秋记得非爷曾经感到很愤怒的,认为自己被女装了。
可是眼下,他就没法再跳起来破口大骂了。
余秋听想看到他发飙的。
方欣雨把非爷放在了茶几上,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也不用劝我什么的,真的还好。”
可是当余秋把那一小匹白布蒙上去之后,她还是眼睛鼻子又红了红,然后期待地问余秋:“你们聊过那么长时间,你觉得他多久能变成人?”
余青山过去端了一杯热水过来递到她手上没说话。
余秋声音低沉,却认真地说道:“等陈皮过来,我们先按照非爷之前的吩咐,把猫的身体埋到老树下。”
“这是某个必须的步骤吗?”方欣雨的注意力仿佛只在这里。
余秋诚实地说道:“我不知道,非爷自己也不知道,但这是他的安排。在现在的这个陈家湾,只有那棵老树,和他原来生活的顾家湾一模一样。”
方欣雨用力点着头:“那很有道理!”
余秋没说什么。
非爷说,老树发光,没有明确的意义,所以就不用对她说。
如果真的回不来,给了她希望,就是害了她。
可是你给她留的信,说了什么呢?
不会说什么决绝的话,让她干脆断了念想吧?
雪还在下,陈皮寻的小寿木终于到了。
余秋有点恍惚,他难以想象过去的时候,这样的小寿木代表着一个家庭怎样的伤痛。
这样的物件,终于让方欣雨有点受不了。
她含着泪说:“你把这张照片……也放进去。”
说完,把一张照片递给余秋,就别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