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凤止歌一声嗤笑,然后嘲讽的一笑,“当家主母?或许你应该先看看凤家族谱再来说这句话。”
凤止歌的话无疑是踩到了赵幼君的痛脚,眼中的怒火瞬间腾高,她刚想开口,却被一旁的凤鸣舞抢了先。
凤鸣舞这时面带得意,她伸手指着凤止歌,面上满是不屑,“凤止歌,你可听好了,我娘可是当朝的清平长公主,当今皇上是我的亲舅舅,你们要是识相的,就赶紧认错,要不然让我皇帝舅舅知道你们如此欺负我和我娘,肯定会下圣旨处死你们!”
说到后面,凤鸣舞仍显稚嫩的脸上现出凶狠。
凤止歌更觉好笑了。
不得不说,凤鸣舞就连赵幼君身上的无知都遗传了个十成十。
十二岁,在这个年代来说已经不算小,差不多都可以议亲了,许多大家族里十二岁的女儿,不知道已经长了多少心眼儿,可凤鸣舞却仍表现出一副十足无知的小孩子样。
“哦?”尾音上扬,凤止歌眯了眼看向凤鸣舞,语气中带着些刻意的惊讶,“原来你娘的出身是如此高贵啊……”
凤鸣舞这时压根儿就忘了当初她得知赵幼君的身份时凤止歌亦在场,她只以为凤止歌这是露了怯,心中的得意更甚,一张小脸高高仰起,不可一世地道:“当然了,怎么样,怕了吧?”
就像是逗一只无害的小猫儿般,凤止歌配合地露出害怕的神色来。
“是啊,我真的好害怕。”语气却与她的表情一点也不搭。
凤鸣舞也觉有些怪异,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凤止歌冷笑一声,不屑地道:“我真是怕得要死!不如这样,你若是敢走到侯府大门口去大声喊一句‘我娘是清平长公主’,我立马就把你放出去好吃好喝的供着,如何?”
凤鸣舞本待理直气壮的回一句“这有什么了不得”的。
可是,凤止歌的有恃无恐让她下意识地犹豫了一瞬,尤其是在看到赵幼君那满脸的僵硬之后更是无端有些害怕。
“怎么,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敢?”凤止歌作惊讶状,“你娘可是清平长公主,这般高贵的出身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有什么不敢?”
“见不得人”四个字让赵幼君额际狠狠一跳。
而凤鸣舞,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可是被凤止歌这样一激,心里顿时不服气起来,抬脚便要往外走,却被一旁的赵幼君狠狠往后一扯。
那力道之大,将凤鸣舞扯得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摔了。
“娘?”
赵幼君浑身散发出来的阴郁气息让凤鸣舞下意识的有些害怕,好半晌才迟疑着开口。
凤止歌见状又是一声冷笑。
她看着赵幼君,“这有的人啊,丑事都做出来了,却不敢往外说,难道你以为,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
然后又转向凤鸣舞,语气中带着几分诱惑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清平长公主,当今皇帝唯一的妹妹哎,这么高贵的身份为何你娘还要藏着掖着呢?”
凤鸣舞本就觉得奇怪,又被凤止歌所影响,闻言愣愣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告诉你吧。”凤止歌十分好心地道,“因为啊,清平长公主早就在二十年前就不幸病逝了,如今皇家唯一的公主,叫含月公主。”
凤鸣舞瞬间瞠圆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不可能!”
她那天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她娘就是清平长公主,她娘好好的,又怎么可能会死呢?
“怎么不可能呢?堂堂皇家长公主,看中了有妇之夫,求之不得之下,竟然以权势相挟,入了人家的后院里为妾!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你说,世人会不会赞一句情深意重呢?”凤止歌的一字一句如含冰霜,听得凤鸣舞瞬间冷了心肠,“这还没完呢,这位情深意重的长公主殿下,从此还以当家主母自居,逼得正室不得不幽居院落二十年,是不是很厉害?”
凤鸣舞傻了。
她看看赵幼君,又看看慕轻晚,头就如一只博浪鼓一样在两人之间不停晃动。
在凤鸣舞的心里,妾室便是用美色勾引男人的下贱之人,叫她如何接受她一直认为的高贵的娘其实只是个妾?
凤止歌微微一笑,“怎么,不相信?不如,你将你娘的身份宣扬出去,看看等来的是你那位皇帝舅舅的怜惜,还是赐死?”
“赐死”两个字显然吓到凤鸣舞了,她一边摇着头,一边惊惧地往后退。
“啊,对了,”凤止歌突然一拍额头,“差点忘了告诉你,你娘只不过是个妾而已,你若不是记在了我娘名下,也当不得侯府嫡女这个名头。不过没关系,因为你宁愿没有娘也不要我娘做你的娘,方才在书房父亲已经将你自我娘名下除名了。换句话说,凤鸣舞,你如今就只是一个侯府庶女了……”
凤鸣舞已经被连番打击得麻木了,她机械地摇着头,有心想要反驳凤止歌,心里却知道当着赵幼君的面,凤止歌根本没有必要骗她。
庶女?
她如今,便与那些在各式宴会上躲在嫡女背后畏畏缩缩毫无地位的庶女?
被赵幼君娇宠着长大的凤鸣舞,她如何能接受自己变成这样?
转过头拉住赵幼君的手,凤鸣舞一双大眼睛蕴着惊惧的泪水:“娘,娘,我不要变成庶女,我不要……”
赵幼君身形微晃,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压下喉中的腥甜。
“真是好手段!”看着凤止歌,她一字一顿地道。
“过奖了。”凤止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比起当初你对我娘做的,这些都不算什么。”
双手紧紧攥住梳妆台的边沿,赵幼君一双泛红的眼死死地盯着慕轻晚,明明一副狼狈至极的样子,却仍是半点不肯示弱。
“慕轻晚,你以为这样就能将我打倒吗?你以为这就算你赢了?我告诉你,赢的人只能是我,侯爷是我的,这侯府的女主人也只能是我!”赵幼君已经陷入疯狂的边缘。
慕轻晚轻轻摇了摇头,温婉的面上多了些怜悯。
二十年了,她如今已经看开,可赵幼君显然还没有。
“你错了,”慕轻晚轻声道,“我们都输了。”
二十年的时光,将她们由豆蔻年华变成如今的中年妇人,一个幽居二十年,另一个则守着一个心系旁人的男人。
甚至,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她们都没过过一天真正安宁快乐的日子。
何来的输赢?
但赵幼君显然不这样想。
“你放屁!”赵幼君指着慕轻晚大骂,“我才是赢家,只有我才能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