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折腾到半夜,重新洗漱,躺到床上,躺了很久,半点睡意也没有。大睁着眼睛,商量起张遥的葬礼来。
“你说,这个张遥,我跟他又不熟,他为什么把他的财产给我?”
自己突然变成个富翁,有些兴奋又惶恐不安。无功不受禄,无德不受宠,总觉得张遥对自己后事的安排有些蹊跷。她心里隐隐把张遥和金溪、遥光和花梨落联系起来,脑袋里灵光迸现,猛地浮出个念头,憋在心里的话窜涌到嗓子眼,张口想把这百种千种的疑问倾吐出来,求得男人一个解答。
凌越饕食了一番,懒洋洋地转过脸,支着下巴,睨着像得了多动症的女人,“落落,能再说说你在a城走魂时的事吗?”
她身形一顿,他没说她是在做梦,而是说走魂,想必跟她想到一处了,仰着头,轻声问:“你也觉得那不是梦?”
他点头,黑暗中看不到脸上表情如何,“张遥的变身,告诉我这世上稀罕的事不是一件两件,我都成过生魂,你走魂去了阴间也属正常。你被素葵剜心的时候,我也有感觉,我们俩早就是命运相连。可能就像花梨落说的,我们很久以前就在纠缠。那时的我们为了现在能在一起,做过很多准备吧。”
沐雨落想到花梨白对她说,她儿子原是天上的腾蛇,为了她一个小妖,剔自己仙骨,断自己仙根,改了三生石上的姻缘,最后跟她死在一块,眼眶里就阵阵热浪涌了出来,哽咽地伸出双臂,搂住男人的脖颈,“如果你真是花梨白和遥光的儿子,那我可欠你的太多了。”
男人吻着她潮湿的双眸,“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伤感,你的身体经受不住大起大落的情绪。”
沐雨落摇了摇头,“花梨白用噬魂镜,把我的魂还我了。还说我再也不会疯颠。”
“噬魂镜?”他诧异,开了床头灯,却看到她脸上笼着一层阴霾。“那诡镜叫噬魂镜?”
沐雨落半晌没吭声,瞧她难以启齿的模样,凌越心里也料到那镜子一开,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室内寂静得只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她缓缓的说,“当时素葵被花梨落打败,白皑皑的雪原化成了绿洲,我才知道所站的地方是阴间的入口,河对岸看着也是绿洲,其时只要过了中间的忘川河,去了对岸才发现那只是一种障眼法,绿洲根本就不存在,那里是无尽黑夜,真正的地狱。素葵虽然吃了雪刹和梦魇,但他们两个曾是冥王的坐椅,自小就在冥界出生,就算冥王和冥后反目成仇,把冥界闹了个天翻地覆,受尽天谴,不知所综,雪刹和梦魇依然秉公执法,守护地狱。等着冥王冥后归来。素葵就算吃了他们,也不能消灭他们的一腔执念,不由自主地去完成他们的职责。”
她的记忆回到了当时——
素葵被花梨落的蟒身缠得五脏破裂,吐出了雪刹和梦魇的内丹,一黑一白两粒珠子落地。花梨白嘴里念念有词,一道金光向地上的珠子扑去,珠子幻变成了两个七八岁小童。沐雨落惊奇雪刹并不是像她在公交车站牌时看到的臭气熏天,狰狞可怖,他虽然一身黑衣,却面目清秀、唇红齿白。白衣双髻小童,也是长得容颜俊秀,浓眉凤目。白衣小童沉稳地瞥了她一眼,眸光暗地一沉。两个童子见到花梨白,面上羞愧,也不敢说话,肃穆地行了礼,站到了花梨白身后。他们在素葵肚子里多年,修为全被素葵吸收,现在也只是因为花梨白舍了自己修行,换得童身。只是他们的魂魄受损,身形都有些透明。
素葵爬在地上,抬高她娇艳的脸,双目淬出毒光,“花梨白,我几世杀你,你就每世转生离我更远。你知道我受天谴出不了北方的地界,你就躲到南方。要不是梦魇元神出窍,把一无所知的你引了过来,你恐怕永生都不会踏入北方!”她冷笑,“你想要救这两个奴才,必须得重开噬魂镜。若你不想动噬魂镜,由着他们修炼回到金身,那他们可还要千年万年。人间没有雪刹和梦魇收魂,将会厉鬼横行,瘟疫、战争接踵而至,人间将血流成河,成为真正的地狱。可你若是开了噬魂镜,哈哈哈哈......她冷笑,“当初炼那妖镜时,你和我师兄都用了自己的精血,还用了鸢落的魂做引。我师兄几世前为了你,拘了多少无辜的怨灵在里面,噬魂镜里早就冤鬼森罗,怨气森森,诅咒我师兄的每一次轮回。开了镜,首先拘的是我师兄的魂,他会受尽怨灵噬咬。他做不成仙,只得在怨气中化身成魔!哈哈哈.......你想想,他如此心高气傲,品性高洁,要他活在无边地狱之中,受尽噬魂之苦,他会有多恨你?”
沐雨落瞅到花梨白神情之间确在犹豫,但她须臾间就咯咯笑道:“素葵,你跟我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你是知道的,我没感情,为了让遥光死心,也为了天下苍生,我用我的感情封印了噬魂镜,如今我见到噬魂镜已经把这些封印吞噬殆尽,我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回来,所以就算你师兄被反噬,被拘魂,成魔成妖都跟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