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上,宣武帝借口去男宾那头,逛了圈,没多久就回了承乾宫。朱皇后得知消息,整个人都不对了,坐在凤座上笑容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严诗诗和娘亲、小姑姑等人围坐一桌,一家子有说有笑,气氛越发热络,朱皇后的失宠为她们添了几分喜庆。
一家人等如此开心,很正常,她们都听说了朱皇后暗算严诗诗的事,心下正不舒坦呢,见朱皇后得了报应,岂有不开心之理?
老太太同坐一桌,感受着儿媳妇、孙女们的快乐,老太太也时不时想说上两句话,参与进这份快乐。不过,老太太主动开口过一次,萧青青和严诗诗都不接话,只淡淡微笑,最后是善良的严如莺和活泼的严绾绾接过了话题。闹了这么一茬,老太太再不开口说话,只默默坐在那夹菜吃饭,心中一片苦涩。
方玉蝶事件后,儿媳妇和孙女对她是真的很冷淡,很冷淡。
老太太的苦涩,严诗诗自然心知肚明,但这一切都是老太太该受的。面对两世都伤害自家娘亲的人,哪怕她是亲祖母,严诗诗也无法做到大度地原谅。
正在这时,一个小宫女立在花树那头招手,严诗诗见了,心头一个咯噔,连忙寻了个借口离席。
“可是有动静?”严诗诗来到花树后,小声问道。
“奴婢见世子夫人朱氏寻了个老嬷嬷去男宾席上,请走了恭王世子,朝林子那头去了。”小宫女低声道。
原来,这个小宫女是严诗诗收买下,专门盯着严萱萱动静的。
严诗诗听了,眉头微蹙。严萱萱母女还真是不要脸啊,一计不成,又来一计?
这次居然撇下小姑姑,单独请卢宴去林子?
严诗诗悄悄望向不远处席面上的小姑姑,只见小姑姑也不知被三婶打趣了一句什么,正腼腆地坐在那里笑呢,像一朵娇羞的粉面桃花。
看着看着,突然,也不知严诗诗想到了什么,微蹙的眉头倏地舒展开来,嘴角翘起。安排小宫女去园子外头候着,严诗诗回到席位上,低头对小姑姑耳语了几句。
“好,小姑姑陪你去。”严如莺丝毫怀疑都没有,立马应下。
“你们要去哪,我也要去!”严绾绾立马扯住严诗诗衣袖。
“如厕。”严诗诗凑在严绾绾耳边低声道,边说边摸了摸自己小肚子。
一听是那等臭烘烘之地,严绾绾立马瘪嘴,远不如席面上的菜肴吸引她,这些菜可都是宫中御厨做的啊,她一辈子才进宫品尝这么一次。
严诗诗笑了,丢下继续低头吃得香喷喷的严绾绾,拉着小姑姑的手并肩朝园子外行去。
没走一会,严如莺察觉不对,指着反方向的净房道:“诗诗,净房不是在那头吗?”她们明显走错了道。
听了,严诗诗“噗嗤”一笑,扭头朝小姑姑眨眨眼,小声笑道:“小姑姑,你还真信了‘如厕’那套说辞啊?小姑姑忘了,两刻钟前我才刚去了净房回来呢。”
严如莺一愣,有些没明白过来。
严诗诗笑着点明:“小姑姑,你心地善良,太容易上当受骗了。”瞧吧,我稍稍使个雕虫小技,你就上当受骗了。
听罢,严如莺脸蛋微微发红。
严诗诗双手挽住小姑姑胳膊,脸蛋亲昵地蹭了蹭,这才敛了笑,小声道出部分实情:“小姑姑,不是我出事了,是严萱萱。”
“她怎么了?”严如莺再度神情关怀起来,“她又昏厥了?”那身体着实太弱了,需要好好调理调理。
见小姑姑如此善良,严诗诗心头一叹,嘴上却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才有个小宫女寻了过来,说大伯母急匆匆去男宾席找恭王世子去了。兴许严萱萱身体真的出了大事?”
严如莺一怔,世子夫人朱氏去找卢宴了?
就算严萱萱病了,昏厥了,也应该去寻太医,为何要寻卢宴?
心头疑云陡生,严如莺面色微微凝重起来。
见状,严诗诗心头暗暗叫好。原本严萱萱母女要作妖,并非幸事,但若能提前引起小姑姑怀疑,甚至今日就撞破严萱萱的真面目,也未尝不是妙事。
严诗诗加快了脚步,按照小宫女的提示,姑侄俩径直朝那片林子奔去。
——
从男宾席通向林子的小径上,世子夫人朱氏带着卢宴直奔林子而去,朱氏一脸焦急。
卢宴见状,一次次宽慰道:“伯母不必着急,严姑娘当初昏厥在哪个地方,我还记得一清二楚,有块巨大的岩石。只要能找到那块岩石,必能寻到严姑娘丢失的荷包。”
荷包?
原来,世子夫人朱氏以严萱萱丢失了心爱的荷包为由,诱骗卢宴前往林子与严萱萱幽会呢。
见卢宴上当了,世子夫人朱氏心头窃喜,面上却始终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叹气道:
“按理说,这等小事,哪能去劳烦恭王世子你。奈何,那个荷包啊,是咱家萱萱十四岁生辰那日,她外祖母一针一线亲手绣好送她的。饱含了老人家的心血和祝福,我家萱萱是个孝顺的,一见荷包没了,急得不行。”
“我家萱萱啊,不顾她病弱的身子,硬要自己出门去找,任谁都劝不住。偏生萱萱醒来后,竟完全记不起是在哪个地方昏厥的。我见她好半日都没寻到,怕她吹多了冷风,病上加病,这才急得去寻了你来。”
世子夫人边走边说,一个劲将严萱萱往孝顺的好姑娘上说,末了,客气道:“世子啊,咱家萱萱给你添麻烦了。”
“小事一桩,是我该帮忙的。”卢宴丝毫没察觉有诈,只将严萱萱当做严如莺的侄女相待,能帮上忙的地方,自然全力以赴。
说罢,卢宴主动加快了步伐,带着世子夫人朱氏径直朝大岩石那头奔去。
——
林子里,严萱萱早就候在那了,将荷包丢进隐秘的草丛后,她也没闲着,直接走到比较远的草丛,蹲下身子,伪装出一副寻找东西的样子,双手时不时触摸两下湿湿的草地。
绯红色长裙,裙摆拖在湿湿的草地里,广袖也随着触摸的动作,一下又一下拂过沾惹秋雨还未干透的草丛,半刻钟过去,裙摆和广袖全都湿漉漉起来,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严萱萱见了,却会心一笑。
湿漉漉,带着几分狼狈,才好呢。这样,才能充分显示她是真的心急找荷包。你瞧,身体还未痊愈,就不顾雨水湿润,再次钻进林子和草丛,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