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娣立即起身后退,岂料他步步逼来,狭眼里掠过轻佻的流光,“说起来,我该谢妹妹才是,若非当初您见死不救,怎会有今日人人皆称我为闵大将军,害得你阿兄狼狈至死,我心中痛快至极,这样的喜悦,怎么不与妹妹仔细品品。”说罢不由分说将她狠拽过来,两指长驱直入,粗暴而又无情。HāǐΤāňɡSんùωù.C哦мぺ
芸娣拼尽全力推开他起身,掩住凌乱的衣裙,冷眉扫来,脸庞含粉带怒,“逆贼!”
刘镇邪步步逼来,冷笑道:“便是我这个逆贼将你从山里带出来,给你人的身份将你养大,若没我这个逆贼,你怎会有如今的富贵与地位。”
芸娣眼见他越靠越近,双目迸出冷冷的怒火直射向他,“你我之间的恩情,早已在当初还完,如今你卖国求荣,逆贼这一声,就该骂你!”
话音刚落,倏地被刘镇邪一把攥住手,给拉到跟前,他脸色十分阴沉,可见她这番话已触动他心中逆鳞,正是怒不可遏。
倏地一阵急促纷沓的马蹄声撞来,刘镇邪立即收起脸上怒容,一把将芸娣拉到身前,用簪子抵着她脖颈,站在崖口上,很快见桓氏兄弟双双出现,身后跟着大批手下。
刘镇邪的手下也从草丛里跳出来,双方对峙,气势汹汹各不相让。
风声在大雪里呼啸,隐隐有狼嚎声,四下寂静,桓猊正策马上前,直接将人抢过来,桓琨却与他对视一眼,微微摇首,显然已看清楚了局势。
芸娣被刘镇邪挟持在悬崖口上,只要再往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饶是兄弟二人近在眼前,也不及刘镇邪动作快。
桓猊何尝不知,骤然捏紧缰绳止于原地,目光阴沉掠过面前不远处的刘镇邪,见他手里紧扣住芸娣的脖子,而芸娣双眼只凝着桓琨一人,粉面煞白,含着深切的担忧,而桓琨又何尝不是一来这里,目光悄然落在芸娣身上,片刻不离,撞见刹那,仿佛闯入他们二人独有的世界里,然而却参与不进去,仿佛心中裂开丝丝缕缕的酸痛,桓猊狠压下去,眉梢一沉,“姓刘的,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两位大人的地盘,我又怎敢造次。”刘镇邪话虽如此,手上却不慎,匕尖轻轻一划,瞬间芸娣脖子上多出一条血丝,芸娣黛眉微蹙,忍痛不出声,只道:“杀了这逆贼,两位兄长,不必管我!”
芸娣掩饰得再好,这细微的一幕仍瞒不住桓琨双眼,他看得分明,乌目微凝,眼里聚着一点冰寒,上前靠近时仍是从容平静,“这样僵持下去不是法子,闵大人所来必是有所求,不如直言。”
“丞相追过来,无非是想要将人救走,人,我可以拱手让给你,作为条件,丞相只需做一件事足矣。”刘镇邪从袖口中取出一株肝肠草,扔在桓琨脚边,“吃了。”
“吃了,就能放人?”
刘镇邪道:“丞相亦可信,亦可不信。”
桓琨俯眼,随即将肝肠草捡起来,芸娣眼看他要照做,大声道:“不可,阿兄!”她铁心往匕首上撞,是宁死也不肯拖累桓琨,却被刘镇邪狠狠拽住头发,被迫看到桓琨将肝肠草含入口中,心中满是绝望,可又觉得哪里蹊跷,之后见桓琨展开双臂,举止从容,他扬声道:“我已照做,请闵将军放人。”
刘镇邪显然也起了疑心,冷声道:“衣服脱了。”
桓琨照做,将外袍脱下展开抖动,忽然从腰间掉下一物。
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刚刚被调换的肝肠草。
瞬间刘镇邪眉心一跳,明白过来了,果真有诈!桓琨压根没服用!不仅如此,早知会这么做,提早备好了假草,但同时疑心大起,这样浅显粗鄙的伎俩不该是桓琨的手段!
正是思量失神,倏地,一只冷箭刺破风雪而来,直冲他的眉心!
刘镇邪脸色顿变,急忙避开,又瞬间转目看去,证件放箭之人是不远处骑在马上的桓猊。
此时此刻,桓猊目光冷厉,双眼里含着肃杀的锐利,又射来一箭
刘镇邪心头大惊,当下拉着芸娣避开,这才堪堪躲过冷箭,然而身后是万丈悬崖,脚下一跌,跌落下去之前,长臂正抓向芸娣。
芸娣看着奔过来的桓琨,只来得及唤了声,“阿兄!”紧接着,二人无可挽回坠落悬崖。
断崖之间回荡着那声凄厉的阿兄,桓琨跌撞追去,最后只抓住她一只脚踝,也被一齐拖下悬崖。
马蹄声急促奔来,桓猊眼见三人消失在面前,怒目拧眉,奔到悬崖边。万丈之高,早已不见了踪影,唯独悬崖下方伸出的枝垭勾着她的衣角,看见瞬间,桓猊心中犹如烈火灼烧,肺腑之间又似灌满冰雪,咬紧两腮,猛地探出身躯。
这一举动彻底将卫典丹惊了一跳,联合众人将他死死按住,桓猊被按在崖口上,大手只掠过那片衣角,不由紧攥在手中。
“主公您看!”卫典丹忽然惊道,连忙从地上捡起一物,双手呈上来。
赫然是刚才芸娣刺刘镇邪的簪子。
那簪花刻着荼蘼,崭新如初,桓猊见到刹那,不由双眼圆睁,露出一丝猩红,是真正彻底的切齿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