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羌趁桓猊初回军营,尚未来得及休整,手足无措之际,立即派兵攻打。
但桓军有援军相助,加之桓猊亲自挂帅,士气大振,大军冲锋陷阵势不可挡,加上又本是作战强悍,反而被打得连连后退,退
到幽赤关中,以山障作为最好的喘息。
但就在这时,洛阳传来一个对李羌极为不利的消息。
洛阳失守。
原来桓琨初到江北时,令黑甲兵兵分两路,一路自己亲自支援幽赤关,一路赶去支援秋月白,替他拦截身后的江北各部落联
盟,助秋月白立即赶去洛阳,施计杀退闵曜大军,给庾真将军解了围。
闵曜战败的消息传到幽赤关,李羌自是大怒,眼下此地不保,后方失首,于是心生暗计,传信于此时从洛阳撤兵逃离的闵曜,
令他速来幽赤关支援,将功补过。
而等到闵曜一到,李羌才仔细交代他一件极为重要的差事。
……
桓营,大军刚胜两场,士气振奋,桓猊设宴犒赏部曲,宴上,桓琨斟酒,端到桓猊面前,“秋花酿,我从建康带回来的,兄长
尝尝。”
从前桓琨会每年送到荆州都督府上一坛秋花酿,然而桓猊只收不碰,兄弟二人情谊是深厚的,之间却有一层无形的隔膜,是政
见上不同立场,是家庭破碎后无法避免的疏远,而扯进关于女人的暧昧私情后,关系都降到了冰点。
直到战事频发,局势扰乱人心,桓琨在朝堂之上定人心,而桓猊在战场厮杀,于生死之间,也就释然了,可是最要紧的矛盾,
一时都未寻到适宜的时机。
眼下,桓琨主动破冰。
桓猊双眼掠过一眼,眼神微深,随后伸手拿来,往唇边饮一口,眉梢一挑,“好酒。”随后吩咐部下将案上那一坛子秋花酿拿
来,举起倒了两酒盅,一杯递给桓琨,“喝!”
桓琨接过饮下,随后酒盅朝下,一滴不落。
桓猊脸上才露出笑容,“今晚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话虽如此,但军营里有规定,犒赏宴上至主帅,下至普通士兵,至多饮十杯,以免敌军趁机暗算,桓猊身为主帅当以身作则,
桓琨身是文人,不拘束这些,于是接受桓猊一杯杯递来的秋花酿。
秋花酿不易醉人,但桓琨几杯下肚,面容发红,眉梢红软,双眼狭长沉着乌黑的眉睫,似渡了一层红霞的佛祖俯眼,不似平日
里般的清冷,倒有了几分烟火气。
部曲素日敬重这位凤凰郎,眼下见状纷纷过来敬酒,桓琨也一向随和,来者不拒,酒下肚越发多,就不知何时,人群内外早已
没了桓猊的身影。
几乎瞬间,桓琨神色冷下来,而当下一杯酒敬上来时,他嗓子眼不可抑制地泛起来一阵痒,掩袖咳嗽一声,朝那窘迫的部下
道:“无声。”然而说罢,又是一声破碎的咳嗽,再难压制下去,桓琨大步走出席间,广袖曳流云般,转瞬没了踪影,一时间
在场人错愕面面相觑。
帐中油灯减了光,芸娣已换回一身女装,正替桓琨缝补外袍,光线幽暗,针尖挑得不分明,擦擦头发钝了,遂令月娘去后营寻
几个婆子找针线。
没多久,外面响起细微动静,有人掀帘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