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读书一直便是如此, 因为聪慧和刻苦, 一年的读书进度恐怕抵得上普通阿哥一年半甚至两年,难道要他等吗?
这是不可能的。
太子妃亦是如此。
她想要真正得到太子的心,得到其余侧福晋庶福晋皆比不了的特殊对待,必须和太子势均力敌。
容歆原本打算晚些再与太子正式说,然而今早太子的话,她心中温暖的同时,心知太子定然会欣然同意,早说晚说也无甚区别。
是以,容歆此时也不隐瞒浅缃,直言道:“翻过年,我打算与齐嬷嬷出宫,去景陵住一段时间。”
浅缃一惊,“这是为何?”
“旁的原因不便与你说,而之所以和齐嬷嬷同往……”容歆心情沉郁,缓缓道,“齐嬷嬷不止一次说,不希望终老于宫中,如今她这身体,越发的差了……”
浅缃咬住下嘴唇,神情伤感,“上一次太子殿下为齐嬷嬷请了太医,太医也说嬷嬷老迈。”
容歆颔首,素手遮眼,低声道:“嬷嬷晚间常常疼得翻来覆去,又怕吵到我,不敢弄出声响来。”
浅缃担忧地看着她,“女官……”
容歆摇摇头,良久,长舒一口气,抬头道:“打算是两年,若是能超过,也是好事,不必催我。”
“女官这般说,定然是越久越好的。”那代表着齐嬷嬷还在。
容歆扯起嘴角,两年时间其实不算长,以太子现在的势头,估计三年五年也不至于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变故。
但该做的安排,定然是要做的。
“旁人我不放心,你和绿沈留在毓庆宫看顾着太子和太子妃,若是有实在麻烦之事,便遣人快马加鞭告知我。”
浅缃犹豫片刻,问道:“女官,您是要带雪青一起出宫吗?”
容歆想起晨间太子妃几次看向雪青,道:“雪青也留下,只我和齐嬷嬷两个人。”
“女官。”浅缃眼带期望的看着容歆,“能否,也带我去景陵?”
她这是头一遭主动对容歆表现出某种意愿,然而容歆只能抱歉道:“此番恐怕不行。”
容歆往常不在毓庆宫时,唯有浅缃能稳得住局面,因此这些年,绿沈和雪青皆随她出宫过,唯有浅缃从未有过机会。
今日若是绿沈和雪青两人全都想要随容歆去,容歆也不会这般果断的拒绝,但是轮到浅缃,她只能变得“不公平”。
容歆负疚不止,“不若待我回来,便允你些许自由,陪陪家人,或是只过些松泛日子,如何?”
“可还能回来?”
容歆肯定道:“只要我在,定然是要教你们有归处的。”
浅缃嘴角上扬,摇头,“我只是想随您去拜见娘娘,至于旁的,出宫也没甚么好处,与其出去平添烦恼,不出也罢。”
“原是为了拜见娘娘。”容歆笑起来,“往后毓庆宫有太子妃主持,其他事不敢随意承诺,皇后娘娘祭日时带你们去景陵祭拜倒不是难事。”
容歆很多年前便有出入皇宫的腰牌,报给太子一声,出去几乎不会有阻挠,只是她无事轻易不走动而已。
此番她去景陵,之所以特意求得康熙,一是时间长,二是皇家陵园非一般之所,若无康熙应允,她无法住进陵园,也无法在内行走。
而浅缃听女官如此说,立即笑道:“那浅缃便真的再无顾虑了。”
“待我回来,允你出宫之事依然作数。”
浅缃却谢绝:“我与女官说不想出宫,并非虚言。”
“随你,若改变主意,再与我说便是。”
“是。”
午后,太子妃起来,容歆便带着她的册子,又叫了浅缃三人来到正屋。
“浅缃算是毓庆宫的二管事,也掌管毓庆宫的库房;绿沈管着毓庆宫的宫侍们,雪青则是负责膳食,不过旁的一些杂碎的事,宫侍们找上来,绿沈和雪青也可处理。”
至于容歆,她便是不说,想必太子妃也是知道的。
浅缃三人哪怕在整个后宫都是有些脸面的,此时待女官介绍完便并排而立,恭敬而正式地向太子妃请安。
“几位姑姑请起。”太子妃亲自扶起几人,待扶到雪青时,她却并未立即松开,反而抓着雪青的手,道:“我嫁进来前,丹嬷嬷便与我说,几位姑姑个个能独当一面,若是出宫定是各家争抢的座上宾。”
几人听太子妃叫丹彤“丹嬷嬷”,纷纷笑了起来。
丹彤顿时便装作恼怒道:“我是嬷嬷,你们是姑姑,凭白矮我一辈儿,竟是还笑得出来。”
雪青是个胆大的,眼尾一扬,笑着挤兑她:“你倒是试试在女官面前抬着长辈的架子,便是女官敢叫,你敢应吗?”
丹彤嗔了她一眼,道:“我如今有太子妃撑腰,你若是再像从前似的欺我,我定是要告状的。”
“莫要颠倒黑白。”雪青转向太子妃,可怜兮兮道,“太子妃明鉴,丹嬷嬷当年是从慈宁宫过来的,我敬还来不及呢!”
而太子妃依然抓着雪青的手,不错眼地看着她的脸,语带笑意,斩钉截铁地说:“雪青姑姑自然不是那样的人。”
两人故意一番插科打诨,好似一下子便将太子妃与她们几人的关系拉近,陌生感和隔膜尽消。
雪青得意地看向丹彤,忽而浑身一僵,随后脸上的笑容便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容歆一直关注着太子妃,自然注意到了小姑娘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雪青,青睐之色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