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紫东敲门很轻,里面问是谁,他也不答。
过一会,门自己开了。
站在门后的人低着头,不看他。
陈紫东只看到她头顶分开的一条细缝,戏里是梳分头玉米卷发的小姐。
“你也是来劝我拍的吗?”
陈紫东说:“先让我进去。”
梁念慈退开一步,将门拉开,陈紫东迈进化妆间。
这间是梁念慈专用。按理说,她不该有这么一间,但毕竟身份不同,安排一间专用的化妆间,对陈紫东来说,是一件连吩咐都不用,秘书自己会办好的事。
“你也是来劝我拍这场戏的吗?”梁念慈又问一遍。
陈紫东转身,她还站在门前,门已经关上。
从片场罢演的她,梳着角色的发型,穿着角色里的衣服,刚才应该是一直窝在沙发上,下来开门光着脚。
这个角色不怎么好,女叁都算不上,最大的戏份就是今天的这场裸戏。
如今这个时代,想成名还不简单,一脱成名。
陈紫东事先没看过剧本,不知情,梁念慈信他,他给她的本子总不会差。
陈紫东当然没做错了。
“你要出来工作,我说你做不成,但你爬到阳台上,说不让你工作,你就跳下去。现在,你又不愿意了。”
梁念慈抿紧嘴,“我不是……”
“你接受不了在镜头前脱,我可以让你不脱。”
“条件是什么?”
陈紫东如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所不能。但梁念慈知道他给的好处,都是有条件的,所以她要问清楚。
“以后不要再闹,都听我的。”
“可是,拍戏也不是我愿意的。”
“没有人逼你。”
梁念慈掉了眼泪,是,没人逼她。陈紫东说要送她去念书,她嫌念书太久,她等不起。
明明有体面的上等路,她自己不走,专门选作践的下等路。
一张方巾递到面前。
“我同导演说了,午饭过后,下午正常拍摄,先拍你的那条,别让我爽约。”
梁念慈盯着方巾上的花纹,说:“你真要我脱?”
“你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可我不想脱给你以外的男人看。”
她这句话说得极低,情绪转换得极快,陈紫东眉头还没来得及皱起,梁念慈抽走了方巾,把眼泪鼻涕吸回去,说:“好,我脱,脱给你以外,所有的男人看。”
陈紫东为了这话彻底地皱起了眉,但梁念慈不看他,走向了化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