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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惩罚负心汉(2 / 2)

“老夫人这是病急乱投医,却为难了二姐。”伽罗不满。

住在京城的那两年,她被老太爷和老夫人不喜,两位伯父伯母对她自然冷淡。长姐自居侯府嫡长女,向来不爱搭理她,唯有二姐独孤婎肯常来看她,说话解闷。

两位伯父落难固然令人心焦,若要设法搭救,本该两位伯母出力。

将二姐独孤婎嫁给徐坚做继室,能有何用处?

不说徐家未必答应,以独孤婎的性子,怕是绝不肯的。

正自思量,又听虞世基道:“昨日出府的时候,在外面碰见了那位李昺。”说话间,炯炯目光瞧着伽罗,如同探究。

伽罗却只一笑,“他?还真巧。”

自那次邺州偶遇,伽罗竟极少再想起李昺,陡然听虞世基提及,多少觉得诧异,“他怎么在独孤府外?”

“谁知道呢。”虞世基耸肩,“他在墙外站着,心事重重。”

伽罗嗤笑。

也是巧了,徐独孤两家协力扶持周静帝夺得皇位,同居相位。长姐独孤姮嫁给了独孤信的次子徐基,她曾动心过的李昺娶了独孤信的千金徐兰珠,如今老夫人还打算把二姐也送进徐家。这是造的什么孽?

而李昺既然攀附了独孤信,本该春风得意,站在独孤府外出神,又是何意?

虞世基见她垂首不语,便道:“那日在客栈……我没敢多问。但李昺对不住你,我瞧得出来。伽罗——李昺攀附权贵遭人背后唾弃,从他同窗那里,我听见了些旧事,不管是恶意中伤还是确有其事,总之不会平白生出流言。别怪表哥说话直,那个被辜负的人,是不是你?”

辜负二字,原本曾令人深夜伤心,而今听来,却格外平静。

伽罗把玩一段柳枝,“是我又如何?在淮南时,他是我外父亲的门生,往来密切。”

她说得云淡风轻,却叫虞世基猛然揪心。

那天她泪水涟涟的模样印刻在心间,前些天从李昺的同窗那里听到的议论,更是令他震惊愤怒。他未再提起此事,带着伽罗往花园湖边转了一圈后送她回去,顺道从值房取了给伽罗买好的几件有趣玩意,逗她开心。

出得建章宫,虞世基连衣裳都没换,骑马便奔向户部衙署。

酉时才至,便有户部官员陆续出来,虞世基等了片刻,李昺陪着户部右侍郎走了出来,拱手作别。右侍郎神色郁愤,李昺亦然,摇头叹气的才走了两步,猛然瞧见山岳般堵在四五步外的虞世基,愣住了。

虞世基呲牙,“李昺。”

“阁下是?”李昺记得这张脸,却不知其身份。

虞世基淡声道:“建章宫左副卫率,虞世基。去喝一杯?”

他眼中的挑衅毫不掩饰,李昺自然记得那日虞世基堵在楼梯口的凶狠架势,心中不服气,便冷声道:“请!”

京城内酒馆甚多,拐过两条街,便是一处有名的酒家。

虞世基率先入内,要个雅间,吩咐伙计先来两坛北地常喝的烈酒。那伙计殷勤送他至雅间,自去安排,李昺冷着脸进去,就见虞世基负手立在桌边,脸色阴沉。

李昺冷笑,“杜大人是想喝酒,还是寻晦气?”

“寻晦气!”虞世基跨步上前,挥拳便伦向李昺侧脸。

李昺一介文人,哪料到他会如此粗鲁,尚未反应过来,左脸便传来剧痛,骨头都碎了似的。他正憋着满肚子气,当下心中大怒,也挥拳回击过去。

虞世基不闪不避,挺着胸膛受了,左拳出袖重重击在他胸口。

身手出众的建章宫小将本就非李昺所能消受,加之虞世基满腔怒气,李昺吃痛,踉跄后退两步,撞在墙壁上。

甜腥的味道蔓上舌尖,他忍痛擦拭嘴角,看到上面鲜红的血迹。

仿佛郁气随着血被打出,他竟然觉得痛快。

李昺忽然哈哈大笑,扶着墙壁笑了半天,才愤然指着虞世基,“是为了伽罗吧?我比不过你的身手,要打吗?来,随便招呼!”惯常的谦和神态化作狰狞,他唾出口中鲜血,道:“杜大人莫非也倾慕伽罗?”

“她是我表妹。”虞世基冷声,“你怎敢辜负她!”

“你以为我愿意!你以为我想让她伤心!”李昺厉声,侧头见那伙计捧着两坛酒在门口目瞪口呆,跨步上前便抢了过来。他也不顾身上伤势,一拳捣开,抱起来仰头便喝。

七八口灌下去,辛辣的酒味从喉咙烧入腹中,他举起酒坛,砸在地上。

酒坛甚为牢固,竟未碎裂,只咕噜噜滚到旁边,倒出残酒。

李昺目中赤红,指着虞世基质问:“今日既然是寻晦气,我先问你,户部新来的左侍郎刻意刁难,也是你仗着建章宫的权势指使的?我知道,我能进户部,全赖左相提拔,那左侍郎诸般刁难,就是想告诫我攀附的下场。可是我有何办法!满京城里都是你这般的人——仗着权势作威作福,肆意欺凌!”

“我不认得左侍郎。”虞世基道。

李昺却不信,“那人与建章宫来往密切,不是你从中作祟,还能是谁!”

“不是我。”虞世基重申,“我打你,不靠权势,靠拳头。”

“呵……呵!”李昺嗤笑,大抵是酒意上涌难以支撑,踉跄至桌边坐着,“我刚上京时,也是满腔热血抱负。男儿纵不能征战沙场,也该在朝堂立一番事业。可你知道国子监是什么情形?有真才实学之人难以出头,倒是你们这些京城官员的纨绔子弟,仗势凌霸,肆意欺辱!朝中取官只看门第,何曾考察才学?不靠左相提拔,我能靠谁?十年寒窗苦读,到头来却被那些纨绔压着难展抱负,你甘心吗?”

“我知道伽罗伤心,我也愧对于她。”李昺扶在桌面,抬起头来,眼中红丝醒目,“这辈子是我李昺对不住她。我辜负了她。”

虞世基冷嗤,笑容隐含轻蔑。

李昺蓦然起身,揪住他胸口,手背青筋隐约突起,“怎么,你也瞧不起我?论出身,我是不如你。可将来未必!”

虞世基冷嗤,“我确实瞧不起你。不为出身,为你的志气。从前的名相苏老先生也是出身寒微,中了状元却遭人打压,被安排在穷乡僻壤当小吏,却终凭借斐然政绩居于相位,后来退居灵州,也曾造福一方百姓。李昺——这不能成为你背叛伽罗的理由。”

“你胡说!苏相若非有人提拔,也只会埋没。”李昺将虞世基衣领揪得更紧。

虞世基挥臂格开,见李昺又扑上来,当即挥拳,将他打倒在地。

“你如何谋取前途,与我无关。但你负了伽罗,就该教训!”他一脚踢开那碍事的酒坛,拂袖转身,大步出了雅间。

李昺坐在地上,全身被打得酸痛,他狠狠擦拭血迹,眼神渐而阴鸷。

“教训我……就凭你?走着瞧吧!”

次日,李昺未能去户部衙署。

杨坚下朝回到建章宫,同韩擒虎商议过要事,又召虞世基吩咐几件事情,末了,道:“李昺是你打的?”回头见虞世基脸现愕然,便道:“独孤信说的。昨日你约李昺喝酒,回去时李昺鼻青脸肿。李昺说是滚落楼梯,独孤信不信。”

“是我。”虞世基供认不讳。

“为何?”

“私仇。”虞世基直言,“倘若独孤信因此为难殿下,属下自会去寻他,绝不连累殿下。”

“他还不敢。”杨坚淡声。

虞世基便道:“还有一事,需禀明殿下。李昺怀疑户部左侍郎是属下打着建章宫的旗号安插,目的是借机打压,或许会借此诋毁生事。此事属下并不知情。殿下明鉴,属下与李昺虽有私怨,但绝不敢因私废公,擅自借建章宫之势插手六部。”

杨坚瞧着他,冷肃的脸上倏然闪过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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