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达翻看着礼部送来的奏疏:“司天监将大典的时间定在了冬至,倒是不错。”
冬至本有祭天大典,往常皇帝除了病得起不了身,否则都会亲往。今岁既要册立储君,自然少不得祭天祭祖,两事并做一事,多多少少也算是为皇帝考虑省事了。不过明达觉得皇兄可能撑不住祭天的繁琐,将典礼定在冬至的最大好处是足够临近,毕竟冬至距今也只有小半个月了。
明达便使人去礼部盯着,务必使他们匆忙筹备中不至出了差错。另一方面她也开始抓紧调查起了那三家王府,毕竟长公主可是很记仇的,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京中权贵无数,表面上看上去风光霁月,内里污秽不堪的不知凡几。
人总是如此,得到权力便忍不住开始膨胀,能守住本心的少之又少。换句话说,公主殿下真要针对哪家调查,能经得起查的绝对是少之又少,便是这三家王府也不例外——他们从前或许谨言慎行,可近十年来却也渐渐骄纵起来,子弟奴仆犯事的不知凡几。
不两日,明达手下便收集了不少三王府作奸犯科的证据,整整齐齐摆在了明达案头。
唐昭闲来无事翻看了几页,然后便将那些证据放了回去,免得看多了生气。随后她纤长的手指在一摞证据上敲了敲,问明达道:“殿下准备何时动手?”
明达看着这堆东西也觉得生气,便道:“冬至之前吧,留着不仅糟心,说不定还要闹出事来。”
唐昭闻言很是赞同,与明达闲话了几句,却拖延着没有离开。明达对她十分了解,一见她这模样便知她多半是有事,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明达犹豫了一下,最后在静静等待还是主动询问中选择了后者:“怎么了,阿昭这般踌躇,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听到明达发问,唐昭似乎松了口气,藏在心底的犹豫也终于有了结果:“是有一件事,我觉得或许还是与殿下提前说一声为好。”她顿了顿,见明达没有追问,便又道:“御史大夫乃延平帝拥趸,殿下使人监视他府上,也不知是否巧合,这些天宋洋已经两次出现在秦府附近了。”
秦府花厅中的小聚会到底是隐秘的,府外纵然有人监视,可众人入府时走的不是正门也不是侧门,更不是后门角门,而是特地挖掘的暗道。
暗卫因此没能直接抓住聚会众人,甚至因为秦府周围都是官邸,也难以分辨出现在附近的官员是否有问题。不过宋洋是个例外,因为他家并不在附近,而他两次出现在秦府附近的时间都太过巧合,于是被暗卫列为典型送了消息回来。
唐昭近来帮明达处理了许多事务,因此先一步看到了这消息,明达暂时却还不知。她听到这个名字略想了想,问道:“是你那庶弟?!”
宋洋姓宋,这说得自然不是唐昭的庶弟,而是宋庭的。
唐昭闻言点点头,说道:“他行三,从前我与他交集不多。那时他尚且年少,但在国公府中却是处处争强好胜,有时候为博父亲目光,甚至不惜陷害兄弟,看得出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十年前的宋庭还是少年,宋洋比她年纪更小,行事之间自然也露出了颇多破绽。这一点不光宋庭看出来了,阅历更足的定国公更是看了个清楚明白。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庶子,但又不得不承认除了宋庭之外,他是其余儿子中最优秀的那一个。
宋庭在时自然是处处压着宋洋一头,可宋庭死后宋洋在国公府中也算是独占鳌头了。他自以为除却长兄,自己便该是世子的不二人选,却不料定国公硬是拖了十年也没请立世子。
唐昭这些天也着重打听了一下定国公府的消息,结果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定国公常年领兵在外的缘故,国公府相对来说还算低调,只是府中为着一个迟迟未定的世子之位,也争得跟乌眼鸡差不多了。宋洋处处要强,也没见真将所有人压服,左右焦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