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提点一走,一旁伺候的宫人也退了出去。
夫妻两人终于可以独处片刻。
贺祈凑了过来,将程锦容搂入怀中。大手很自然地落在程锦容平坦的小腹上:“你今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反胃不适?孩子有没有闹腾你?”
程锦容抿唇轻笑:“我胃口还好,就是闻不得荤腥,只能吃些素菜。暂时也没有孕吐,孩子很乖,没有闹腾亲娘。”
女子怀孕后,反应各异。有的女子孕期反应重,整日躺在床榻上养胎的也不稀奇。也有的女子孕期反应浅,和平日相差无几。
程锦容很幸运,属于后者。否则,整日在宫中吐来吐去的,委实不体面。
贺祈怜惜又心疼地吻了吻程锦容的额头,在她耳边轻叹:“辛苦你了。”
十月怀胎,对女子来说是极为辛苦的事。别的女子在有孕的时候,金娇玉贵,出来进去身边一堆丫鬟婆子伺候着。
程锦容却要在宫中当差当值,衣食住行没什么特殊待遇。便是偶尔想吃些什么,也得忍一忍。
裴皇后倒是私下说过,程锦容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去椒房殿。被程锦容婉言拒绝了。她在宫中已经十分惹眼,这等时候,还是低调一些才好。
程锦容依偎在贺祈的胸膛上,低声笑道:“有你每日心疼我,我半点不觉辛苦。”
贺祈心潮起伏,将程锦容搂得更紧了些。
夫妻静静相拥,默默品味着这片刻相聚的幸福。无人提起裴璋被退亲的事。
裴璋是程锦容挥之不去也抹之不掉的过去。偏偏还时常在眼前晃荡,存在感半点不弱。贺祈看着大度,其实小心眼爱吃醋。
程锦容不提,贺祈却没忍住,故作不经意地说了几句:“叶家坚持退亲,裴璋年近弱冠,却被退了亲事。众人在私下里说闲话,说什么的都有。你听到什么,别往心里去。”
程锦容抬头,和贺祈对视,不无揶揄地应道:“你这是说给自己听的吧!”
贺祈:“……”
在程锦容蕴含着了然笑意的目光下,贺祈咳嗽一声,颇有男儿气概地应道:“当然不是。我们两人早已成亲,你又怀了我们的骨血。我怎么会疑心你旧情难忘。”
旧情难忘的人是裴璋。
最可恼的是,就连贺祈也没办法讨厌这个情敌。
身为“前任”,裴璋没有死缠烂打,只默默地远远地守护着程锦容。
程锦容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低声道:“其实,当日永安侯府提亲的时候,叶三小姐就十分不情愿。这两年来,她一直装病,拖延婚期。这一回解除婚约退了亲事,叶三小姐心里也定然是乐意的。”
就是裴璋,也没半点不舍。
强扭的瓜不甜。
这门亲事,两人都不情愿。现在退亲,对两人来说都是解脱。
贺祈看着程锦容,梗在喉咙里的那句话,到底没问出口。
阿容,如果没有前世的旧怨情仇,你是不是还会嫁给裴璋?
“你在想什么?”程锦容的声音在贺祈耳边回响。
贺祈当然不能说实话,随口道:“没想什么。”
程锦容看着口是心非拈酸吃醋的夫婿,有些无奈地笑了一笑:“从我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刻起,我和裴璋就再无可能了。如今我心里只有你,还有肚中的孩子,你还吃什么飞醋!”
贺祈:“……”
第五百八十四章 陈醋(一)
在程锦容了然的目光下,贺祈不怎么情愿地吐露心声:“阿容,我知道你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你决意斩断前缘,和裴璋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你嫁给我后,心里只有我。这些我都知道。”
“只是,一看到裴璋,我心里就止不住地泛酸。”
这真的不能怪他。
谁愿意见到对自己妻子情深一片的情敌?
贺祈顿了顿,又低声道:“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如果没有那一段陈年旧怨,你就不会拒绝裴璋……阿容,你先别瞪我。这只是假设,当然不是真的。不过,我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气短胸闷。”
程锦容没有动气,反而笑了起来:“哦?我替你诊脉,为你开一剂清心败火去燥去嫉妒的药方。”
贺祈:“……”
贺祈也自嘲地笑了起来:“我确实像一个闲着无事只会争风吃醋的内宅妇人。”
程锦容收敛笑容,伸手搂住贺祈的脖子,低低地说道:“贺祈,你这般患得患失心神不安,可见是我对你不够好。以后,我一定事事将你放在心上,加倍对你好。让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世间最醉人的情话,莫过于此了。
贺祈如饮蜜糖,从耳尖甜到了脚趾。
他舒展手臂,将程锦容搂得更紧了。不过,在情热情动之际,他也记着程锦容肚中还有一个小生命。
在她的唇上辗转了片刻,他便抬起头,眼睛亮得放出光来:“阿容,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提起裴璋,也是最后一次拈酸吃醋。”
我信你才怪。
程锦容轻笑着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