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拦不住,索性又点了二十个贺家亲兵一同前去。对他们的吩咐只有一个:“不管何时,你们都要守在裴公子身侧,拼死也要护得裴公子安全。”
众亲兵齐声应下。
回来送信的裴氏儿郎,在前领路。
裴璋领着众人进了山林,目中寒光凛冽,比刀锋更锐利。
……
山林中藤蔓丛生,不能骑马,只能疾步快行。走了半个时辰后,天色渐黑。
领路的裴氏儿郎快要急哭了:“天快黑了。万一那个女土人真的天一黑就下杀手怎么办?”
裴璋冷冷道:“若裴珏他们出事了,我就将那一伙土人杀得干干净净,让他们为裴珏几人陪葬!”
话语中透出的冰冷杀意,令裴氏儿郎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不敢再说话,走路的速度又快了许多。
又过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土人们的住处。
此时天色已黑,皓月当空,月华如水。
土人们住的是木寨。这种木寨,多是三层。最下面的一层养着些牲畜或牛马,上面两层才住人。
每一个木寨外都悬着简易的牛皮灯,一眼看去,满眼灯光,皆是木寨。可见这处土人村寨,规模着实不小。
村寨外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中间堆了一大堆木柴,高约一人,火焰冲得老高。
周围有许多木桩。六七个少年被结实的绳索捆束得严严实实,捆在了木桩上,口中也被塞了东西。
数名土人,拎着简易的木刀长弓守在一旁。岭南天气湿热,山中更是潮湿闷热。土人们赤着上半身,在腰间围了一块布一样的东西。偏偏头被长长的布巾裹了一圈又一圈。远远一看,颇为怪异。
当裴璋一行人的身影出现,这些土人陡然警觉,尖声叫嚷起来。
叽里呱啦,果然一句都听不懂。
大哥!
裴珏一见裴璋的身影顿时激动起来,想叫嚷,嘴里还塞着臭烘烘的树皮。只有呜呜呜呜声。
其余几个少年郎也一同呜呜呜呜。
几个土人似乎在怒骂,还用手中木刀使劲拍他们的后背。
裴璋面沉如水,目光掠了过去:“住手!”
短短两个字,透出无限怒意和杀气!
土人们就是听不懂大楚话,也觉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停下手。
其中一个土人,拿起脖间的竹哨,用力一吹,竹哨尖锐地想起。几乎是瞬间,村寨里响起了另一声竹哨。竹哨声一唱一和,原本安静的村寨也喧哗起来。很快,便有数十个土人冲了出来。
裴璋上前数步,贺家亲兵和裴家儿郎随之一同上前,两百御林军则略略散开。和对面源源不断冲出的土人正好呈对峙之势。
对面的土人高声叫嚷怒骂。
裴璋这一边正好相反,无人出声。不过,整齐的脚步声,锐利的目光,刀锋闪着的寒光,汇聚成了无形的威压和杀气。
相较之下,土人们手中的木刀和木弓就如孩童的玩具。
第六百八十一章 白凤(一)
这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声音清脆如黄莺,婉转悦耳。说出口的话语,却满是冷意。
裴璋冷冷地看了过去。
火堆燃出的火焰,高逾一人,将空地照得亮堂堂的。手中握着一把弯刀的土人少女,正巧站在被捆起的裴珏身边。
这个土人少女,面容并不白皙,呈淡淡的小麦色。一头长发编成了许多细长的辫子,垂落在胸前和身后。头上裹着一条淡蓝色的头巾。
她身上穿的衣服也颇为古怪,上身的短衫只及腰,露出两截胳膊和一小截细细的纤腰。下身所穿的也不是长裙,而是便于活动的裤子。
她的眼睛又亮又媚,挺鼻红唇,透着野性和桀骜的美丽。这种美丽,和京城那些娴雅贞静的闺秀们截然不同。就如山野里的母豹子,又美又野又危险。
怪不得裴家几个儿郎一同看傻了眼。
这个少女在土人中显然身份地位不同一般,她一出现,原本嗷嗷叫嚷的土人们立刻安静下来。
土人们手里拿的都是木刀和竹箭,这个土人少女手中的弯刀却是铁制的,虽不及裴璋手中的长刀锋利,也足以挥断裴珏的脖子了。
裴珏口不能言,一双眼中满是羞惭。没勇气和兄长对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裴璋满心愤怒,却投鼠忌器,扬起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
那个土人少女的目光,落在裴璋的俊脸上。
身为裴家嫡子,裴璋自幼锦衣玉食,进出皇宫。后来又做了御前侍卫统领。一身气度,远胜寻常少年。更别说这深山里的土人部落了。
今日裴璋出来得急切,并未换衣,穿的是半新的天蓝色武服。修眉长目,俊脸如玉。鬓角边的几缕白发,令他多了几分沧桑。手持利刃,整个人锋芒毕露。
土人少女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出色的少年郎。一时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你是谁?”裴璋沉声问道:“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绑架我们裴家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