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传开,所有的皇室宗亲都被震住了。
皇室宗亲里,有实差的本就不多。宗人府宗正已是宗亲里最高的官职了。现在一咕噜就被撸了下来。
天子虽然年少,手段倒是半点都不软。
还有裴太后的凌厉,更是令人心惊。再没人敢小觑裴太后。宗室里的郡王妃们再进宫请安,也谨小慎微多了。
裴太后稍稍露出要“提携”晚辈之意,众人精神一振,少不得奉承讨好一番。
平郡王一倒霉,正好空出了宗正一职。要是能讨得裴太后欢心,指不定这块肥肉就能落到自家碗里来哪!
裴太后扔出了一个大胡萝卜,微笑着听众人奉承示好,椒房殿里气氛融洽,一片和睦。
一个宗室王妃笑着说道:“皇后娘娘几日后就进宫了。到时候,太后娘娘有儿媳孝敬着,日子就更舒心了。”
另一个宗室女眷接了话茬:“听闻梁大小姐容貌秀丽,知书达理,温柔贤良。可惜我等都没见过。”
当然,也有个别讨嫌不识趣的,张口就问:“皇后娘娘一进宫,这椒房殿是不是就该腾出来了?”
按着宫中规矩,只有中宫皇后才能住进椒房殿。裴太后已经荣升为太后,也该搬出椒房殿了。
裴太后目中闪过一丝唏嘘,温声说道:“这是当然。哀家的新宫殿,已经收拾妥当。这两日,哀家就要移过去。不能行迎亲礼,已经委屈皇后了。哀家这个婆婆,总不能一直占着椒房殿吧!”
自她进宫后,住的就是椒房殿。这里有她十几年的生活印记,有许多回忆。
不过,皇后入住椒房殿,是大楚宫廷的规矩。她不会仗着母子情深,就打破这个规矩,更不会让儿媳难堪。
……
两日后,裴太后搬进了仁和宫。
所有太妃,也纷纷挪了寝宫。将后宫留给了新帝将来的嫔妃们。
趁着此时,裴太后放了一批宫人内侍出宫。还有一些宫人内侍,无声无息地消失无踪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也没人敢问。
到最后,真正留下的宫人,只有原来的四成。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登基,后宫里换一批人也是惯例了。不过,像这样的“清洗”,也着实不多见。
还有一件令人惊愕的事。听闻有宫人临死前,暴起伤人,有一个年轻的太妃,被宫人刺死。
另有两个太妃,得了暴病身亡。
剩余的太妃们,一个个战战兢兢,人人自危。
宫中消息,瞒不过有心人。
平国公太夫人知道此事后,倒抽了一口凉气,对着前来请安的程锦容低声说道:“宫里这么大的动静,也不知死了多少人。还有太妃,被宫人刺死。这宫里半点不消停,万幸你回府养伤,没有继续留在宫里。”
程锦容轻轻嗯了一声。
太夫人又叹道:“太后娘娘也着实令人刮目相看。以前太后娘娘性情温柔,最是宽和不过。没想到,真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程锦容默然不语。
太夫人说的这些,她当然都知道。
贺祈不能时时回府,便时常令人送消息回来。
她知道,后宫死了很多宫人,宣平帝身边的内侍也换了一遍。死的三个太妃,都曾是郑婕妤的心腹。后宫里无人再能和裴太后抗衡
她还知道。宣平帝还在养伤,很少露面。裴太后传信让宣平帝下旨,夺了宗人府宗正差事,令朝臣们十分不满,认为这是“牝鸡司晨”之举!
第七百四十一章 皇后(一)
“仔细想想,太后娘娘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太夫人的声音在程锦容耳畔响起。“皇上现在还不能下榻,太后娘娘要是再温软可欺,怕是会被臣子们联手相欺。”
是啊!主少国疑,主弱臣强。这样的情形下,裴太后不得不坚强,也不能不心狠手辣。如此才能震慑住群臣。
程锦容定定神,低声道:“祖母说的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再不强硬些,就要被人欺到头上了。”
短短两句话,勾起了太夫人的回忆。
太夫人想起了早早战死的老平国公,不由得长叹一声:“没了丈夫,守着儿子过日子,不厉害些怎么行。”
“当年,我也是早早没了夫婿,领着两个儿子过活。这个中滋味,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罢了,这些闲话,我们祖孙两个私下说说便是。在外人面前,可别说漏了嘴。否则,就有不敬太后和先帝之嫌。”
程锦容半开玩笑地说道:“我每日在府里养伤,几乎不见外人。有机会见外人的是祖母。”
太夫人被孙媳打趣得笑了起来:“是是是,说话要注意分寸的人是我才对。”
闲话几句后,朱氏魏氏也各自领着孩子来请安了。
相比起珠圆玉润气色颇佳的朱氏,身形消瘦面色蜡黄的魏氏,就如风中摇曳即将开败的残花。
太夫人忍住叹息,张口对魏氏说道:“魏氏,你病了这么些日子。请医问诊喝药总不见好。以后,就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你好生在院子里调养。”
顿了顿,又叹道:“你心里为娘家忧心,惦记亲爹和四皇子妃,积忧成疾。这些我都能体谅。可你也得为全哥儿保重自己,这样下去,全哥儿该怎么办?”
魏氏瞬间红了眼眶,泪水迅速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