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开拍!”刘飞挥手。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青梧山中,刚落了一场雨,山道上,云雾缠绵,绕了满树薄红。
仆从推着素哀走在狭且陡的山道上。已是四月天,仆从穿着简洁的短打,轮椅上的素哀却还是披着黑色大氅,唇色苍白。他雪似的银发低束在脑后,头顶紫玉莲冠微斜,右手撑着额头。似是对一路上的山中春景厌倦了,又似精力不济,他缓缓地阖上眼睛小憩。
仆从不满地抱怨着:“青梧的人也太过分了。明知道素先生身体不好,那味英魂草又是先生炼丹药必须的,便应早早就将药材送来药谷。往年早就差人送来,今年倒好,要叫素先生自己去取。想来是觉得老掌门过世,先生曾经的救命之恩也便过了。哪有这样过河拆桥的。”
素哀并不是天生病体,而是寿命的正常消耗。人有三魂七魄,他却少一缕英魄,因此止步筑基,无法结丹。修真之人修为越高,寿命越长,而素哀止步筑基,寿命自然消耗后,便只能由灵丹妙药吊着。所幸他自己就是药修,懂得保命的方法。他又广结善缘,无论是修士还是普通人,只要来药谷求医,他都来者不拒。外界的修真门派和世家,几乎都承过素哀的人情。素哀身体孱弱,腿脚又不便,平时居于药谷,极少外出,外界便经常给他送些天材地宝。
听闻仆从的抱怨,素哀又疲惫地睁开眼,淡然笑道:“各家都有难念的经,不必强求。”他又正欲闭眼,模模糊糊看见朦胧云雾中,有个人影挂在树上,像个吊死鬼。
“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出事了。”不等仆从反应,素哀急着催动轮椅往山林深处赶去。
近处一看,果然有个少年被倒吊在一颗樟树上。少年穿着青绿色的衣衫,腰束玉带。普通人刚被吊起时,会因为头部充血而脸色涨红,而这少年却是面容苍白,毫无血色,也不知在这里被倒吊了多久。他的脸上已无生人气息,却仍掩不住他不似凡人的昳丽容貌。衣服的材质和他的样貌看起来都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
“素先生!”仆从一边喊着,一边赶过来。
“阿林,快,快把他放下来。”素哀拍着轮椅的扶手,“说不定还有救。”
仆从正要救人,又有一名穿着同样衣衫的圆脸少年抱着剑,嬉皮笑脸地从树后跳出。
“诶诶诶,你们干嘛呢,别妨碍别人修行啊。”
“修行?”素哀推动轮椅上前察看。被倒吊的少年还有气,却是气若游丝,生命体征也极弱,要是再晚几个时辰,估计会丢了性命。
“哪有这样修行的,小兄弟。”素哀试图讲道理,“看这样子,他至少三天不吃不喝地被吊在这里了吧。”
“怎么啦?”圆脸少年做了个鬼脸,“这就是我们家的修行方法呀。我们兄弟几个全部都筑基了,就他才堪堪练气中期,我们得多多关照他,别让他给家里拖后腿呀。我筑基的时候,倒吊了十天才突破,他才三天,算什么呀。”少年拔剑威吓,“你…………”
这一段戏没停,全靠演员经验掌握节奏。圆脸少年的这段台词有点长,龙套演员又是个新人,他想尽力演好,在转变动作和表情的时候分了心,一不小心就咬到舌头忘了词,也不是故意的。
“呜……对不起……”
“咔——”刘飞蹙了蹙眉,“做鬼脸的那一段重来。”
池影还倒吊着,台前幕后都没停,赶紧来了下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