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俯搀扶着慕鹤昂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慕鹤昂一步三回头,他的眼神幽怨哀戚,有一瞬间,慕鹤轩甚至觉得他可以看到自己。可是他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便将头转回去了。
在离马车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慕鹤昂便停下脚步再也不肯往前走了,赵俯无法,只好将他打横抱起来,亲自送进马车,“小昂,乖,你身体不好。这天气,瞧着是要下大雨了。”
马车绝尘而去,徒留无数叹息。
“这是当年跟着平城王世子进京的小公子吧?”
“听说是个不受宠的庶子。”
“可不是,四年前竟是跟着马车后面走过来的,要不是不受宠,哪能受到这般对待?”
“难得的是,竟还这般恭顺。”
路人的话语,无一例外地落入了慕鹤轩的耳朵。恭顺吗?呵呵。当年明明是他自己非要在后面走,明明身体不好还不好好坐马车,在路上晕倒耽误了多少行程。最后却弄得自己苛待他似的。是了,自己看不惯他这般惺惺作态,倒是说了他几句,还被人指责是不友爱幼弟呢。况且,当时的自己,也是一瞬间从天上跌到泥里,又有谁来安抚自己?
慕鹤轩坐在马车顶上,仰头望天,思绪早就飘到哪里去了。他生得极好,活着的时候,哪怕是那四年,只是个无权无势,活得如履薄冰的质子,却有不少仰慕者,坊间现在还流传着他的画像。以前谁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不是连声赞叹:“鹤立鸡群,气宇轩昂,果不虚传。”
现在的他,干脆就双手撑在后面,人往后靠,很随意地坐着。他的五官,其实不怎么符合时下的审美观,眉梢斜插入髻,眼角微微上挑,鼻梁笔挺,两片薄唇紧紧抿着。太凌厉了,这样的五官随便哪一个出来,都是薄情的象征,而他竟然全都占了,却偏偏是个多情种。现在已近黄昏,薄弱的阳光映照下来,竟是给他的灵体打上斑斓的色彩,看上去极为梦幻。可惜,无人能欣赏到这样的“美景”。而慕鹤轩此时却很疑惑,他抬起一只手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看,他能清楚感觉阳光打在身上的灼热质感,却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身体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瓷实了一些。
算了,不想了。
因为,慕府到了。
“小昂,真的不要我陪你?”
“你放心吧,我没事,你官署那边不是还有要事要处理吗?快去吧。”
“这…好吧。我一会就过来陪你。”赵俯深情地望着慕鹤昂,捧着他的头在他的额上轻柔地印下一吻。“我走了。”
“嗯。”
慕鹤昂款款立在原地,目光柔和地望着赵俯远去的背影,直到人看不见了,才换了一副表情,用袖子气急败坏地擦了几下额头,恨恨地说:“要不是为了任务,谁和你周旋?”
任务?什么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