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后神色有些无奈,开口说道,“陛下莫要取笑臣妾了,母亲和大嫂的确考虑欠妥。镇北侯与夫人天命姻缘,怕是和离为徒劳之举。”
“那倒不一定,谢氏可是半点口风都未露,有意思。”惠帝捋了捋胡须,摆手道,“传朕旨意,四皇子百日宴那日命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赴宴,任何人不得刻意缺席。”
徐大伴眼神闪了闪,陛下这是既要为四皇子做脸,又要在镇北侯同夫人一事上做文章啊。
闻言,裴后垂下眼眸,略叹了一口气。
很快,来自宫中的圣旨宣读到各府,楚京的世家接了这旨意那是各有思量。他们大都想着陛下果然还是看重裴后所出的嫡子,四皇子百日宴的规格堪和储君相比。
太傅府也接到了圣旨,谢明意与云夫人从千佛寺归来,本打算过两日到庄子里去。这下却是不成了。
“谢郎,往日宫宴倒也没有家眷必须赴宴的旨意。”云夫人往日甚少参加宫中的宴会,她虽是一品命妇,但出身商户,京中交好的世家夫人不多。
“四皇子是嫡子,陛下这是有意捧他。夫人,无妨,意儿同你一起去,宴会上少言寡语便是了。”不知为何,谢太傅对女儿谢明意渐渐地多了许多信任,相信她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接收到谢太傅的眼色,谢明意眨了眨眼睛,开口安抚云夫人,“父亲说的是,母亲,宫宴难得,更何况这是喜事。您是一品的太傅夫人,除了皇后、宗室命妇、超品公侯夫人,您不必向任何人低头。”
她也不情愿怀着身孕去宫宴,但圣旨已下,她和云夫人也不能抗旨。
幸好,她的腹部还未显怀,宫宴上小心些便是了。谢太傅是惠帝近臣,宫中想必也不会有人刻意为难她们。
云夫人拽着谢太傅的衣袖,点了点头应允。
作者有话要说:祁朝晖:只有爷不知道夫人有孕了吗?
谢明意:孩子和你没关系,你知道有屁用!滚远点!
第21章
祁朝晖去河安是暗访,他对外宣称是去了江北大营,身边仅带了数十个亲信,瞒过了京中有心人的视线。
他做事向来果断利落,一行人日夜不休骑马到河安用时不过两日而已。
几月前瑞王在河安起兵,祁朝晖领命平乱,瑞王一派全部被斩杀后为了安定,他将一支兵马放在了这里。这事,陛下也是知的,河安形势复杂,还有一个阳奉阴违的临安王在。
临安王是宗室王爷,往上可追溯到大楚开国皇帝的三子,大楚建朝时间不长,宗室手中握有大权。
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楚惠帝还真动不了身为长辈的临安王。但临安王已经掺和进皇子夺储中,犯了楚惠帝的忌讳,惠帝如坐针毡下定决心要除掉他。
这其中种种祁朝晖心中一清二楚,他拿着楚惠帝给的那块令牌看了两眼,面目凛然。
临安王在河安根基深厚,还在于他的王妃出身河间侯府,河间侯世代武将,势力不容小觑。瑞王谋反,河间侯便是首位察觉镇压的,之后也受到了朝廷的嘉奖。
是以,祁朝晖便决心从临安王妃入手,悄悄地阻断临安王的后路。临安王与王妃仅育有世子一子,王妃自然对他爱之甚重,若是王妃得知自己唯一的儿子是死在临安王的手中,定会和他不死不休。
王府妻妾不和,临安王偏宠妾室,以后庶子上位继承临安王府,王妃情何以堪。
说起来,临安王许也怀有私心,表面上将世子推出去扭转王府的处境,实则也是偏心自己的爱妾。只是和瑞王撕虏开来,死哪个儿子临安王府都能站在制高点。
有了江宛宛提供的隐秘,事情果然进行的很顺利。等到他将世子身死的真相告知临安王妃又将那块玉佩呈上,临安王妃怨毒的目光对准了王府中情深义重的一家人。
“我儿向来唯他的命令是从,是他同瑞王勾结才会牵连到我的儿子。踏着我儿子的命想要保全自己和那个贱妇,还有和贱妇生的儿子,我就是舍了我的命也不会让他好过!”
祁朝晖挑眉转动手上的玉扳指,后宅妻妾多了便会滋生事端,更遑论宠妾灭妻。妻者齐也,妻族是助力,哪里是妾室比得上的。
骤然想到他和小夫人和离的火引子就是纳妾一事,祁朝晖眉宇带了烦躁,语气冷淡下来,“听说王爷和安王近日走的颇近,安王是皇长子,将来谁也说不准。”
临安王妃闻言脸上闪过迟疑,若将安王拉扯进去,镇北侯虽势大但也比不上皇权。
祁朝晖不着痕迹地将惠帝的令牌露了出来,临安王妃看在眼里神色一松,咬了牙,“还望镇北侯向陛下告知,临安王府之举与河间侯府并无干系。”
“王妃父兄皆是大义之辈,尽可放心。”祁朝晖凤眸微眯,他此行不仅在于收集临安王的罪证,还有安王……
临安王妃在王府里掌家多年,自有手段。不过两日,她便成功拿到了临安王与瑞王相通的书信,还有同楚京里的安王来往的证据。
和书信一同交到祁朝晖手中的还有临安王妃的陈情书,“镇北侯,由本王妃亲自陈诉王爷的罪责,再是可信不过。”临安王妃面目消瘦,说话的语气沉冷。
忽然,她斜眼看着俊美森冷的男子,嗤笑一声,“还有一事我竟忘了,江氏心肠歹毒害了我儿血脉。镇北侯将她护送回楚京,也是情深。听闻镇北侯与夫人和离了?江氏想必居功至伟。”
明显的嘲讽令祁朝晖身后的亲信目光一闪,侯爷与夫人和离的消息居然已经传到了数百里之外的河安。
祁朝晖沉了脸,扫了一眼书信妥善收起来,“江氏自请出家做姑子,京中的谣言自会不攻而破。”
河安有那一支兵马盯着临安王,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要将证据交到惠帝的手中,他这次的任务就完成了。临安王最后如何,全凭惠帝下旨了。
四皇子百日宴在即,京中定有异动,故而,祁朝晖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楚京。
六月三日,是四皇子的百日礼,惠帝下旨要大肆操办,礼部自然不敢含糊。
刚到了辰时,天色还未明朗,一辆辆奢华宽大的马车就往宫门口驶去。
谢太傅先行上朝,等到了四皇子的抓周礼才会到崇安殿那里,谢府门口,谢明意和云夫人同坐一辆马车,辛老夫人一人独坐一辆马车。
云夫人很少入宫,坐在马车上稍微有些忐忑,她从小地方锦县到世家云集的楚京。纵使是一品的太傅夫人,但谢府根基和上百年的世家比起来依旧浅薄,与他人相处总是吃些暗亏。尤其,这次宫宴,淮王府的那位南沅郡主也会去赴宴。
谢太傅年少中探花,才华横溢,更兼他有一副清隽的好皮囊,在当时受到了不少贵女的青睐,其中便有这位宗室的郡主。
南沅郡主自幼受宠,行事大胆无忌,看上了俊逸的探花郎,直接同淮王说了非他不嫁。淮王不好拒绝女儿,再加上年轻时的谢太傅的确优秀,命人唤谢太傅过来就要落定两人的婚事。
谢太傅心中已有云夫人,自是一口拒绝,温声言说自己已有婚约在身。淮王听了只好作罢,可南沅郡主心高气傲,竟因此恨上云夫人,只要遇见云夫人总要一番冷嘲热讽。
云夫人为了谢郎将这些都隐瞒下来,之后也不再参加宴会。
谢明意察觉到云夫人的不安,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慰道,“母亲,今日宫宴有我在您只顾吃喝便可,莫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