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卓喘息着走进去, 视线迅速扫了一圈, 原本就没有多少温度的脸色愈发沉了下去，面色阴霾，眼里一片冰冷的寒意。
卫生间里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一时鸦雀无声, 女生们显然都被惊着了, 被他的视线扫过，像是木头人一样僵硬的站在原地。
厕所里没有看到童夭的身影。
但地上一片杂乱，堆在地上的那些东西闻卓却都很熟悉。
随意被扔在地上的书包，地面上散落一地的课本，那些闻卓一看就认识，都是童夭的。除此之外，地上还有一件皱皱巴巴看不出原状的白色衣服和一只东倒西歪的白色板鞋。
闻卓径直往里走进去, 他刚才踹开厕所门进来动静这么吓人，再加上面色凶狠，一脸的戾气，没人靠近他，他往前走，一群人便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匆匆忙往后躲。
“童夭？”
没有回应。
五楼只有一个女厕，所以这个女厕的面积比较大，里面有四排接近二十多个隔间，而且每一个门都关着。
闻卓在接近正中间的位置停下脚步，皱了眉头，偏头朝挤在一堆的那群女生瞥过去。
被他的视线盯着的那些女生吓得一抖，惊魂未定，立刻惊恐的缩起身子，其中两个抬起手指头颤颤巍巍的指向中间偏后的一个隔间，“在那儿……”
闻卓走过去，抬手敲了敲门。
“童夭？”
静了一秒，然后带着惶然的颤抖声线试探地从隔间里传出来。
“……闻卓？”
“是我。”闻卓顿了顿，怕童夭被吓着了，不相信他是闻卓，于是声音轻轻的，含着几分低低的诱哄，低声道：“小兔子乖，把门打开。”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门就打开了，闻卓站在门口，甚至都还没看清门里的情况，才只看到一道娇小的人影，那道小身影就已经直直的朝他扑了过来。
但闻卓反应很快，他微微弯腰，张开手臂一接，便把扑过来的童夭拥进怀里。
闻卓的动作全出自下意识，所以直到手扶上童夭后背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不对劲，细细的肩带下面，手指碰到的触感细腻光滑，像是打磨光滑的瓷器一样，触手生温。
闻卓心里骂了一声“操”。
竟然忘了刚才在地上看到衣服那回事儿了。
闻卓立刻推门往前踏了一大步，堵住了门口，然后把手举高抬起来，上半身往后仰了一点，没再接触童夭身体的其他任何部位，只用手指按住童夭的肩膀，不容拒绝的往后推了推。
闻卓的意思是想把她重新推回到隔间里去，再拿件衣服让她穿上，因为外面还有其他人，况且闻卓也没忘了刚才蒋宇也在后面跟着过来了。
但童夭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
童夭以为闻卓是嫌弃她，呆呆的愣了愣，原先的慌乱一下全变成了委屈，咬着唇，大眼睛轻轻一眨，眼泪就争先恐后的往下掉。
闻卓见她愣着不动，低下头，正好看见这一幕。
她的头发全散了，细软的碎发乱糟糟的，披散在白皙的额头和脸上，遮住了原本就没多少肉的小巧脸颊，露出一点尖下巴，和那双带着满满眷恋和依赖，小心翼翼望着他的漂亮眸子。
她应该是吓着了，手指头微微的颤抖着，干净又漂亮的大眼睛里一直掉着晶莹的眼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却又没发出声音，看着更让人觉得她委屈。
脸上虽仍有惊魂未定的慌乱，但被闻卓的手往外推的时候，手指头却还牵着闻卓腰上的一点衣角上，怕又再被抛下了，很固执的不愿意放手。
闻卓正要说话，一滴眼泪“啪嗒”砸下来，正好落到闻卓手臂上。
闻卓的心也跟着一颤。
分明最讨厌人在他面前哭，可此刻却像是着了魔，丝毫不觉得厌恶，反而还觉得她可爱又可怜。闻卓直接把童夭一把抱起来，抬手护在她的脑袋上，弯下腰带着她一起进了隔间。
闻卓靠在隔间的门上，微微弓着身，拿手臂环在童夭的后腰，稍稍抬着一只腿，借着力把童夭搁在腿上，然后把背上的书包取下来，从里面拿出晨练的时候穿的那件球衣，举到童夭脑袋边，低声问：“我穿过的衣服，先将就着穿着，嗯？”
童夭从刚刚被抱起来以后就紧紧环着闻卓的脖子，身子也依赖的贴着他，对他满是信赖，整张脸埋在闻卓肩上，委委屈屈的，无声的掉着眼泪。
闻卓简直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偏着头轻声问了好几遍，童夭才慢慢吞吞的从闻卓肩上抬起了脑袋，看向闻卓拿在她眼前晃的衣服。
看到这件衣服的瞬间，童夭的眼睛就亮了。
黑色的，上面有一个白色的数字，今天早上来学校的时候，闻卓身上穿的就是这件，童夭还记得。
像是怕闻卓反悔一样，童夭迅速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接住衣服抱过来，也不用闻卓催促，她就找着领口把头往里面钻，然后又把脑袋转来转去，曲着胳膊在衣服里悉悉索索的找袖子，闻卓帮她举着袖子一提，她就把两只胳膊也都钻了出来。
闻卓的身高在这儿，衣服给一般的男生穿着都大，更何况是身形娇小的童夭。
这件球衣在童夭身上甚至都还没穿撑展，衣摆就已经直接遮到了大腿处，可想而知，要是把衣摆整理好扯下去，再把下面的校服裤子一脱，这件衣服都能给她当裙子穿了。
看着就跟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似的。
闻卓只以为她是害羞，所以才拿着衣服就往身上套，忍不住调侃着问道：“我穿过了，上面还有汗，不嫌……”
话还没说完，闻卓就发现，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答案了。
因为在闻卓说这句话的同时，就看着童夭伸手拉起了胸前的衣服，小心的捧在两只手里，凑近嗅了嗅，然后低下头，把个鼻子和半张脸都埋进了那件闻卓穿过的球衣里。
像是闻到主人气味的小动物，幸福的眯着眼，还依赖的拿脸蹭了蹭。
闻卓心脏涌上一阵悸动。
“这么喜欢我穿过的衣服啊？”声音很低。
童夭先是晃了晃脑袋，又想起自己头发都散了，闻卓可能看不清，于是童夭从衣服里抬起一只眼睛，害羞的看了看闻卓，很小声却又很老实的说了声，“嗯，喜欢。”
说完下一秒，闻卓的腿就忽然往上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