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是真漫长啊!这顿漫长的饭吃下来,我对秦为又加深了认识,这人天生是那种习惯于从别人的痛苦中寻找幸福生活的人。有我这个断肠人在一边陪着,这顿饭他吃得很带劲。吃得很缓慢、很冗长、很拖沓,他讲了很多荤段子,还非缠着我这断肠人讲听后感。好几次,我都想端着酒杯朝他迎面泼去。
这顿漫长的饭终于吃完后,我买了单,花去二百元,老板很大气,说是看龚区长面子,几元零头就不要了。我微笑说:“其实你也可以考虑不给龚区长面子,收了那几元。”秦为说:“好了,这下可以去放你那什么表哥了,别忘了你的承诺!”然后很大气地看着老龚说:“老龚,去!通知他们把人放了,解决了这事,傅老师和我还有事呢!”我心里正一块石头落了地,哪知秦为说:“傅老师,过年盘缠的事,还得表示才行。人熟礼不熟嘛!人家要吃饭、要过年的嘛!虽然是老龚出了面,暂时解决了问题,但是你们要不懂事的话,今天放了明天还能再抓回来,你说对不对?”
这下我就彻底傻眼了!又开始系统地悔恨和追忆了,主要涉及以下问题:自己是不是太无知了?经商的事情,是我辈寒门之人可以问津的吗?这世界有纯粹意义的商业吗?然后就想到了司马迁,自己一定是被司马迁牵了巷子了。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里,不是没讲到过年盘缠的事吗?陶朱公、子贡、白圭,你们当年有这一笔花销吗?你们的致富经验里,怎么没讲到这条呢?
瞬间的琢磨后,也就回到了现实,说:“秦大哥,就你看见的那个你不屑一顾的商店、食店,一二月下来,能赚多少钱,你这么聪明,应该能够估算,还有,我们的工资每月不到九十元,你酌情说出一个数字来,要是在我神经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就成交。否则,就麻烦你行行好,把我投进去,把赵若怀换出来,再否则,我就到京城告御状去!”
秦为说:“这样,工商、税务、连同防疫站,一共是八人,你就表示一下。”然后朝我比了个手势。在一旁的胡来的解释配合下,我明白了,我得再掏八百元。胡来的意思,秦为帮了我很大的忙,很多该出的钱都替我省了。比如老龚龚区长,又比如秦为、胡来二人,他们都是白帮忙,没收取我任何费用。我只好到门口找到孙思、陈忆,和他们商量。这二人啥态不表,直接把决策权又归还给了我。我的态度当然是:赵若怀能够立即出来,越快越好,刻不容缓。
孙思、陈忆把钱凑齐后,老龚没再提到那什么程序的问题,门口等候的时候,关于程序的事,我问了问秦为,秦为大气地说:“程序的问题,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那得看是谁来办这事。”十分钟后,远远地看见赵若怀出来了,仍然是从容不迫的样子,看不出柳咏经常挂在嘴边的想在我神情里看到的那种委顿。我很欣慰。我正要迎上去,被秦为一把拉住了,他附耳说:“上车,你答应我的事,这会儿你不能去和他们汇合,不然你那食店就消停不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拉我到了摩托车上,立即发动了,故意把车开到赵陈孙面前晃悠一下,一溜烟走了!我回头看了看赵若怀,他也正朝我看着,神情里没有委顿,有的是满脸的困惑和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