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惶恐得厉害,似乎头发都竖起来了,原来不只是怒发才冲冠,极端恐惧的时候,头发一样地要站起来冲冠的。
赵若怀脸现惊诧之色,全神贯注地辨析着上面的声音。那声音持续时间很短,又似乎是移动着的,尾随着那两个奔跑的人而去。三五分钟之后,奔跑声没了,窸窣声也没了,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外面潺潺的水流声。
赵若怀脸现不甘之色,显然是因为放跑了那两个人。我说:“这两人是从县城来的,和我同乘一条船,刚才葫芦湾下船的时候,我想找一个同行的人,于是一个一个地问了,其中一人和我对过话,现在回想起来,和我对话之时,他已经是眼露凶光,面带狞笑。对话虽然很简短,但他那声音,太有特色了,而我的记性,又太好了,所以,刚才他第一句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耳熟。还有,这两人的口音,都在彰显一种地域特色,至于遣词造句方面,他们彰显出的,是文盲加流氓的双重特色,那说话水平,明显是小学差几年才毕业的人的说话水平。这世界上,有谁那么急于要破我的相呢?又有谁那么大胆,想破谁的相就可以直接化愿望为行动呢?答案已经十分明显。所以,赵若怀,今天我差点就连累了你。”
赵若怀颤栗了,狠狠地颤栗几下后,他紧紧抱住我说:“天啊!今天我要是没来接你,后果不堪设想啊!”又说:“心仪,你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从此以后,你一定要告诉我你的行踪,每次走这条路,都必须有我同行。”想了想,又接着说:“还是不行!你在船上,在县城的时候,她还是可以对付你呀!孙立夫,他怎么会去招惹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
“他也是被动的,不是他想招惹,是兰梅主动招惹他。唉!我可真是命苦啊!世界上,情敌分很多种,我却偏偏摊上兰梅这一种?苍天呀,你就不能赏我一个温和点的、省事点的情敌吗?而且现在的情形是,我并不把她当情敌,我对于当兰梅的情敌,一点兴趣都没有。而她,却偏要把这情敌的帽子,扣到我头上,我冤呀!”
“那还不简单,你把孙立夫让给她,不就什么事没有了吗?”
“孙立夫就算要出让,也不能让给她。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孙立夫怎能让给她呢?我得对孙立夫负责。”
“心仪,你跟我走,我们去深圳,好不好?”
“别太担心了!朗朗乾坤!父亲是半仙又怎么样?半仙也得受法律约束呀!姓兰的,她最多是使用使用今天这样的下三滥的招数,量她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害我。赵若怀,经过今天这一劫难,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你对老傅、杨柳立功了。今天我要是在这种地方,被人做了手脚,丢了命。老傅、杨柳,到哪儿去找得到原因呀?人生真是无常呀!走吧!一会儿天就黑了,又得怕鬼了!”
说到此处,赵若怀再次脸现诧异,显然是针对那窸窸窣窣的声响,那声音把他给搞糊涂了。他迷惑地说:“心仪,世间没鬼!刚才那声音,那应该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可是,现实中,这一带,谁会这么厉害呢?匪夷所思呀!而且那人,明显是帮我们的……”
我心念一动,但随即否定了自己,孙思……他……他不至于已经如此出神入化了吧?
这时,外面响起了呼喊声,非常焦急,也非常凄厉,响彻山谷。“傅老师……傅老师……你在哪里?”“傅老师……赵老师……你们到底在哪里呀?”是钟诚!
我正要说话,赵若怀说:“是钟诚!他听见了你刚才那叫声,所以找回来了,赶快上去!”钟诚的叫喊声渐行渐近,到了后来,已经带着绝望和哭腔了。
赵若怀护着我往上爬时,我回头看了看,外面就是悬崖峭壁了,那叫一个险!也就是说,刚才赵若怀那纵身一跃,实在是有着较高的技术含量的,稍稍跃偏了一点,可能我俩就山谷里去了。估计这也正是那两贼人不敢跳下来寻找的原因。
我们到得上面,钟诚已经在十米处的地方了,带着一对中年农民夫妇,离开葫芦湾江边后,这整个的途中,总共就两户人家。钟诚带来的,是其中一户的男女主人,那农夫手里,还扛着一个长长的楼梯,显然是做了最坏打算,准备通过楼梯下到河沟里捞人了。还是山民质朴呀!
看见我和赵若怀,钟诚这个小我不到三岁的,平素最坚强的、最勤学的、酷爱古代汉语的、拿我当偶像崇拜的学生,我班的班长,喜极而泣了!感动感慨之余,我感到了严重的心理负担,因为刚才这一劫后,我真的已经不想再在这桑榆,甚至是云岫呆了。可是,有了钟诚这样的学生,让我怎么割舍得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