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靠近包裹,对方一言不发的执起她的手, 大掌覆在她的手上。宁汐心跳漏掉一拍, 害怕自己出丑,夹杂异样的紧张。
萧景然托起她的手带动,从基础的勾、抹、托、撮教起,一壁问:“你是为了应付这次的表演, 还是真的想学?”
清润的弦音从他们相叠的手指中流淌出, 跟刚刚的完全不一样。宁汐自惭形秽, 眼睫颤颤:“有什么区别吗。”
萧景然微笑:“当然有。如果是为了王府、为了替我争面子,大可不必违心做你不想做的事。宁汐是独一无二的宁汐,不用随波逐流。”
好像柠檬拌着蜂蜜流过齿颊, 怪酸涩也怪甜腻的。
宁汐缩脖子一笑, 紧绷的指尾放松。
她想想, 是为什么呢。
宁汐想到了:“也不尽然是为了明天。有时候出席宴会,我看中一些才情横溢的小姐姐,很想跟她们上前搭话呢。再说技多不压身是吧嘿嘿。”
看中小姐姐……为什么他感觉这么的别扭。
略过心中的涩然,萧景然正了正神色道:“嗯,那便学,假以时日会学好的。”
宁汐耳尖心虚的颤了颤,手指松垮的脱落。
萧景然抓住她的手, 不容她退缩。
他明白,她最大的问题,便是由身世带来的不自信。
所以,她宁可和一窍不通的小丫鬟互相抓瞎,也怯怯不敢开口询问其他人。
她铆足劲,想做一个不让人轻瞧的正王妃。
心气高易生戾,心无底音则乱。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萧景然贴蹭她迷惘的脸颊,在她耳畔边轻语:“你并不比那些自幼养在深闺的小姐差,相反,你会在雪原、森林、农庄各种险恶条件中生存,还没有特意去学,不过生长环境所致。如此绝佳天资,只要你隔几日抚一次琴,当作增加闲趣的普通生活,何愁假以时日不能超越别人。”
忽像云雾见皎月,断桥见青阶,眼前豁然一片开朗。
是的,她不比旁人差,为何要自惭形秽,她缺的只是时间,以及。
恰当的时机,引路的导师。
心态平和放松,宁汐一直哆嗦的指尖变得轻快起来,她粲然弯唇,歪头在男人清竣的脸上啄了一下:“谢谢景然哥哥。”
二人依偎教学的场景不知羡煞了多少假意来送茶洒扫的丫鬟们!
能把一串杂音调.教得步入正轨,她们的靖王主子也真是个鬼才。
看笑话打发时间的圣女,却在院墙外听到琴音音色越来越正味,手里的丝帕又换了一条。
好,好得很,待到明天,不至于让别人说她欺负菜鸡。
明日的表演名单上,宁汐排首位,她排次位。
全金陵的贵族圈都知道,皇后有意让靖王娶圣女,以拉拢宗教扩大势力。这二女献艺相争的一幕,不知多少人等着看热闹。
据说徐氏发出的请帖都不够,很多贵妇人不请自来,提前在宁府住下了。
靖王弹得再好,也不能代宁汐上场。
她倒要看看,即使不眠不夜的学一晚,能学出什么花来。到时让场面变得刺激些,她的胜利也不会显得那么没有水准。
想通这一节,圣女气息舒缓开来。
一曲毕,萧景然收手拢住宁汐的腰肢,枕在她雪腻脖颈间,谆谆教导她不要心生急躁:“欲速则不达。宁汐,是我强硬把你拉进这座风雨飘摇的牢笼里,我、已是很对不起你,不要感到为难、悲伤,做你喜欢的事,我就别无所求了。”
宁汐甜丝丝的正欲点头,又听声起:“不过,即使这里的日子生不如死,我也不打算放掉你。”
“……”权臣大人的情话真是需要一定承受能力的呢,蛇精病不时的就会发作。
宁汐解开他交错在腹前的双手,莞尔道:“哪有这么严重,我过得很开心呀。练这会琴累了,我去弄点吃的。”
萧景然嗯了声:“好。”
宁汐进厨房,亲手做了些小食。
怕萧景然等急,她只做了四道精致小点心。翡翠凉果、珍珠丸子、盐渍青梅、五彩芋圆,配上壶一芽一叶的雨前龙井。
她端着盘子,兴冲冲的折返庭院:“景然哥哥,景——”
人呢?
泰平走到四处寻觅的宁汐面前:“王妃,主子在都督府还有一些公事亟需处理,叫你今夜别等他。”
什么!
练这两个时辰就完事啦?
他到底有没有把她明日的比试放在心上!她又不是开着闪瞎眼巨粗金手指的话本女主角,练上两个时辰就技压群芳万民称颂那根本是扯淡好么。
宁汐发了一通牢骚,气呼呼的坐回琴架前,按照萧景然之前教的自己一个人慢慢对着琴谱练习。
眨眼到了第二天,萧景然派人传话回府,叫宁汐一个人先乘车回娘家,他随后就到。
宁府布置得除了没挂红绸,张灯结彩跟嫁女儿时的声势差不多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