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主母重生 第15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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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从头至尾给我说一遍。”常伯樊看他脸色不好,而火盆在他这边,郭掌柜离他有点远,便道:“坐近点。”

郭掌柜神情惨淡,颇有点六神无主了,孙掌柜忙提醒:“老哥,你站起来,我帮你挪一下椅子。”

郭掌柜站起,神色麻木。

“是洪兵跟的船罢?”洪兵是船老大,同是常伯樊的人,如若没有什么事这么远的路自然是他跟的船,常伯樊给他开的银子可不是让他在家享清福的。

“是。”郭掌柜坐下,低低道。

“他的船,他都没慌,你慌甚?”常伯樊摇摇头,跟孙掌柜道:“给大掌柜拿杯热茶来。”

“是。”

“这是老叟第一次上京给您送货,”郭掌柜惨笑,“您就别叫我大掌柜了,羞煞我也。”

“你先说着,你跟我跟的久,自是知道我是怎么处置这些事的。是你的责任你跑不了,不是你的,就是个小工我也不会任意欺辱,更何况你帮我办了这么多年的事。”常伯樊作为东家,宽慰的话到此便足已,是以他就此打止转口冷道:“说情况。”

“是。”郭掌柜一整心神,立马应了东家的话,把情况从头至尾细细说了一遍,等到船老大洪兵来的这一段时间,这船是怎么折的,常伯樊这里大致有了个数。

当时那艘船上掌船的是洪兵的小舅子汤六宝,此人说是洪兵小舅子,这也是说得好听,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亲戚,是洪岳小妾的兄弟。不过此人长得人高马大,跟一身匪气的洪兵甚是合得来,是这两年洪兵手下最得洪兵赏识的兄弟,此前也跟洪兵往京里送过一趟货,没出差池,这次洪兵就又带上了他。

汤六宝这个人常伯樊是知道的,不止知道,他还见过,这个人的性情行事他心里有数。

船是他们绕过一段山间溪河后进入北方的黄北河中间出的事。

这连接南方与北方两边河路的这段河落叫公孙江,是前朝一位圣帝派了一位名叫公孙江的河使修了二十年才成,故名为公孙江。此江名江实则是一条宽有三百丈的大江川,江面波澜壮阔,烟波浩淼,长达三百余里,河深近百丈,河水汤汤,在这里沉了船,打捞都不一定能打捞得上来,东西早随着河水不知流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条船上的东西贵重,我一直守着船上,当出事那天我并不在船上。”郭掌柜的心慌自有来由,此前洪兵还想跟他对一下口,把他们在船上喝酒误事的事给瞒了,但郭掌柜不是洪兵这半道被少东家银钱买来使力的,他自知这犯事的事且不说,一旦被东家知道他有所欺瞒,他就彻底地完了,“出事前天晚上,洪船主叫我过去喝酒,此前我已经推过了他两三趟了,他又亲自来请,我寻思再推也不像话,当时又过了最要险的河段,我心想在平流的公孙江上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就上了他的大船,当夜我被洪船主劝了几杯,一时贪杯我就喝醉了,等到我醒来就是第二天上午,伙计把我叫醒的时候,船当时已经沉了一大半……”

郭掌柜说到这面无血色,木然道:“当时已经下去了一大批人想捞回点,但公孙江太深了,我们忙了一天,徒劳无功。”

郭掌柜说完,常伯樊沉默了良久。

他不说话,在场中人无一人先开口,渐渐地屋子里愈发地静了,连炭

火在炭盆里被烧得蹦开的声音都能听到。

良久,常伯樊张了口,看着传来动静的门那边道:“第二天你们就又扬帆启程了?”

“是的。”

“谁下的令?”

“我。”郭掌柜张了张干哑的嘴,舔了舔嘴巴道:“您说的这一批货是赶来当年货卖的,我算了算时间,这打捞不是一两天的事,要是耽误下去,亏的就更大了,当时我跟洪船主说了立即启程,后面的事由我一人全力担当,所幸后面没有出什么事,货物昨晚及时到了码头。”

“洪兵当时是什么主张?”

“洪船主……”郭掌柜低着头看着地上道:“当时还是想打捞的,货物贵重是其一,但他叫了老头过去喝酒,这虽说不是他的过,但他对老头也是有所愧疚的。”

郭掌柜没应洪兵跟他对口令的主意,但洪兵出这招跟他说的时候也说得很含糊,属于能心领意会但没一句大白话的那种,郭掌柜无法拿出来跟东家当说辞,更谈不上去把责任推卸到洪兵身上去,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东家最痛恨管事不担责,只管推托。

郭掌柜深谙东家心性,犯错的人容易避重就轻,他则避轻就重,毫无把自己摘出去的意思。

“货你还是送到了,尚可。”常伯樊点头,他点头之际,门边传来了声响。

洪兵来了。

常孝嶀在外面道:“孝鲲,我把洪老大叫来了。”

常伯樊在应声之前偏头朝孙掌柜招了下手让他俯首下来,在他耳边道了一句:“老孙,你去悄悄打听一下洪兵最近有没有大赌的事,不要弄出动静来,你找我们自己人去打听。”

孙掌柜不动声色听着,朝大当家点了一下头。

“进来。”

洪老大是个满面尽是胡须的粗壮大汉,声如洪钟,一进来双眼胀红,抱拳朝常伯樊悲痛道:“是洪兵看管不力,让常当家的失望了。”

“坐,先跟我说说。”

洪兵坐下,他也帮常伯樊跑船送货几年了,也甚懂常府当家的脾气,一开始就是请罪,把失误全往身上揽,但等郭掌柜的出言,说与他无关,是他这个送货大掌柜的失误的时候,他假意抢了几句话,之后就不言语了,默认了失责之事的主要人是郭大掌柜。

听他们都说完,常伯樊问了一句:“这船是怎么沉下去的,你们这段日子琢磨出来没有?可留了人在原地打捞?”

“留了。”郭掌柜回道:“我把我身边的阿大留了下来。”

阿大是个心细的,是郭掌柜的大徒弟,闻言常伯樊点点头,看向洪兵。

洪兵先是不解,后恍然大悟,赶紧道:“我跟郭掌柜一路都在商讨这个事情,不知道船的问题出在哪,我跟船工们仔细琢磨了几天,可能是船板哪块进水了,当天晚上那天值夜的船工我们也找来细细问了,他说他入夜后去船底看过,什么水迹也没看到,也不解这船到底是怎么一晚上就沉下去了,这事情我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能就是过船过的多了,河神大人非要我们留点什么下去陪他老人家,唉。”

洪兵说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常伯樊点点头,淡道:“人没事就好,除了那船,货到的也差不多,你们先歇两天,我再跟你们说后面的事。”

洪兵看看他,又转头过去看站在常伯樊身边的常

孝嶀,又看看郭掌柜,末了颇为痛楚地垂下头悲痛道:“是,在下听常当家的发落就是。”

暂时了解了一下这折船的情况,常伯樊让孙掌柜带郭掌柜去他落铺的地方休息,他则和常孝嶀去见了两个约好了的汾州临苏的老乡,喝了几盏清茶。

见到约好的第二个客,天已经黑了,常伯樊跟人再三推辞了几番,这才和常孝嶀出了他们见面的茶楼往回走。

临苏街上,灯光已现,大多店家已经闭门,但还有几家没闭门的,店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摇曳在寒风中。

“你身边也没个近身侍候的,要不要我替你找两个?”出了门,常孝嶀有仆人已替他把伞撑起,他见常伯樊自行拿了自己带的伞撑了起来,忙道。

常伯樊带了不少人来京,只是来了没几天,这些人就如春风化作雨,一些进了铺子里,一些进了这京城的一些地方,洒落在了各处,他身边就留了个南和带着人给他看着家,丁子给他跑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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