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也没什么要紧”,如重石砸压在了沈湛心上,曾经,阿蘅说他会是个好父亲,如今,她已不需要孩子的父亲,他与她,成亲不过才十几个月,却已走到这种地步,始作俑者,是生他养他的母亲,推波助澜之人,是他生死相托的兄友,他这个无能无知的丈夫,更是脱不了干系,是他以爱的名义,一手将她拖到了这个火坑里,在她被炙烤得遍体鳞伤之后,才后知后觉。
他们三个人,将青州琴川笑靥如花的温小姐,联手变成了身前眉眼冷凝、隐忍泪意的伤心人。
他感激圣上三番两次暗救阿蘅,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为阿蘅偿还这份恩情,为他的皇位江山,赴汤蹈火,流尽最后一滴血,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将这恩情,以那样残酷的方式,从阿蘅身上讨回,恩是恩,怨是怨,这笔账,他会讨算清楚,母亲生他养他,他不可做出有违孝道之举,唯有将母亲的爪牙一一剥离,令母亲安于侯府内宅,手下彻底无权无人,再不能给阿蘅带来任何伤害……
他愿付出任何代价,去做成这些事,可若阿蘅不在他身边,这人世间,该是多么严冷……
沈湛眸光更急,绞视着身前的女子道:“过去的事,我会努力忘记,母亲那边,我会想办法,陛下那笔帐,我会去讨回,所有忧患都可以排除的,所有孔洞都可以填补的,阿蘅,给我一些时间,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做给你看,好不好?”
他见阿蘅仍是不语,急得语无伦次,“要不……要不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好不好……就……孕期……孕期好不好?……若孩子生下后,你还是看不到将来,还是想要和离,那时我们再分开好不好?你等我一段时间好吗?”
他急攥紧她的手,如抓住最后的希望,紧盯着她的双眸,轻声问道:“好吗?”
温蘅不能再看明郎的双眼,她垂下眼帘,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我不想再等了。”
她道:“我累了。”
两手空空,阿蘅决绝地起身离开,走至书案前,铺纸提笔,沈湛拖着沉重的脚步,失魂落魄地走上前去,望着她以毫无凝滞的行楷,一气写就“和离书”三字,心如刀绞。
他们的婚书,是他们二人亲手写就,她写一句,他接一句,最后一共书就三十六字: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鸳蝶。
永结鸾俦……新婚燕尔之时,夜深不眠,缱|绻情|浓之后,他与阿蘅沐浴更衣,倚窗望月,薄斟两盅小酒,勾挽着阿蘅的手臂,如饮洞房交杯,在明月见证下,眼望着她,轻轻道:“愿生生世世,结为夫妻。”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沈湛紧攥着双拳,望着她写下最后一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若没有她,余生何来欢喜……
沈湛哑声低问:“和离以后,你会欢喜吗?”
温蘅毫不迟疑地点头,沈湛目望着身前眉眼冷凝、隐忍泪意的妻子,过往种种,如画页在眼前闪现,郁郁寡欢的楚国夫人,温柔窈窕的新婚少|妇,娇羞动人的嫁衣新娘……最终定格在琴川城外桃花林,她抱着满怀桃花,回眸一笑,喜乐无忧。
……是他沈湛,将她执意娶回京城,让她沉沦深渊,成了伤心之人……
垂在身畔的双拳,艰难地慢慢张开,沈湛低道:“分开以后,你要高兴一些,不要再流眼泪了,也不要再多想,你没有负我,没有对不住我,一点点都没有,往后,不要在心里再想。”
温蘅沉默须臾,亦道:“人生在世,总会有牵绊,为人子,为人臣,理应忠孝,我不怪你,一点都不,你也不要再挂怀。”
“……好。”
纵是艰难缓慢,五指终是舒展开来,沈湛抬手执笔,在和离书上写下“沈湛”二字,与“温蘅”并行,一如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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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下一阶段,大概是倒数第二个弯,本文在这阶段又名为《前夫与我和离后成了暗郎》并《我的狗腿子皇帝弟弟》
再,虽然看起来有点不可能,但女主和狗子真的有感情戏碰撞,不是斯德哥尔摩,不是日久生情,不是强权威逼,是在一种有点吊诡的状态下,奇奇怪怪地碰撞的
再再,狗子虽然良心发现,但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有句话叫狗子回头,狗亦有道(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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