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们二人进去,裴川一个飞步上了高高的台阶,进了崔琰手指的那间屋子。
“你看,都在这里了,你看看行不行?”妇人拎出一个布袋子。
袋口一打开,便有一股浓烈的艾草香扑鼻而来,崔琰取出几株看了看,又翻了翻袋子里的,其实这些艾草的成色她早就有数,只不过想拖延时间而已。
“嗯,”她点头,“那日我只粗粗看了眼就说不错,今日细看果然是,你这些定是端午前后采的吧?”
“那是自然,端午前后长成的艾草枝叶肥厚,药效也最好,这个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本来也是为了我生产备着的,哪知……”她哽咽着,眼眶红了一圈。
崔琰正思量着如何绕到这个话题上去,毕竟是别人的伤心事,不想她自己却先说到了,“你也别太伤心了,谁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人总是要想着以后。不过,你真的相信是嘎婆唤走了她吗?”
妇人一边抹泪一边点头,没有一丝怀疑。
崔琰心中一阵悲凉,那么健康的一个孩子,来这个世界上才短短几个时辰便冤死了,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曾想过真相究竟如何,可见愚昧无知是如何深深根植于当地人的脑中。
“恕我无礼,嘎婆唤婴这个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她走的时候如何?”想到那个还未开眼的脸蛋红红的小女婴,崔琰觉得心里一阵刺痛。
“跟睡着了一般。”
“她就睡在你床边,你就没有一丝察觉?”
“没有,那晚你走前叮嘱过两个时辰给她喂点水,我们照做了,之后她就睡着了。因为是月子里,她爹不能跟我们住一屋,我又太累了,夜里就没起身,早上起来一看都没气了。”
“我听说你们这里孩子夭折了只能葬在野外?”
“对,葬在祖坟里投不了胎。”
正说着,只听外面一声轻咳,崔琰放下心,又问了几个问题便拿着布袋子出了屋子。
裴川接过袋子,给了那妇人几两银子,便和崔琰离开了。
走了有一段距离,崔琰才问:“有什么发现么?”
裴川摇了摇头,“什么痕迹也没有,没有一点功力做不出这样干净的事情来。”
她点头道:“那妇人也说孩子就跟睡着了一样,如此看来还得从孩子身上着手,看看有没有什么隐藏的伤痕。”
裴川沉着脸,没有说出自己怀疑这个案子与林子里袭击她的人有关系。
“对了,有没有问出孩子被埋在哪里?”他问。
“嗯,就在离这里不远的林子里。”
不一会,二人便找到了一处乱葬岗,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荒坟,坟堆上都长满了杂草,随着冬日呼号的野风四处飘摇。新挖的纹并不难找,他们很快便发现了一处小小的低低隆起的土堆。
待土被挖开,一个不大的坑便出现在眼前,坑里一张卷起的破席,里面裹着的应该就是那个孩子了。
崔琰实在不忍心去看,便将头扭开去,这些日子那张红扑扑的脸一直在她脑中浮现。
“那孩子不在这里。”
什么?!崔琰回头看去,只见席子里裹着的不过是一堆稻草,被人卷成婴儿大小,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裴川,显然他也很吃惊,尸体竟然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她问。
他在四周察看了一番,什么也没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躁,颇为忧心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先回去吧,看看他们有什么发现。”
回到住处,其他人都已经回来,见了他们都急切地围上来,“你那什么情况?”
“尸体不见了。”裴川冷声道。
“什么?你找的那个孩子也不见了?”林秋寒嚷道。
“什么叫也不见了?”裴川再也掩饰不住心里的焦急,扫视了一眼大家,看着一个个没精打采的样子,心又沉了几分。
“那些死去孩子的尸体全都不见了。”这个时候,只有林秋寒敢说话。
☆、血婴蛊毒
门未关,冷气在每个人身边游走,崔琰一个哆嗦,忍不住往手心哈了口气。裴川看在眼里,起身将门关好。
“可是,”小六迟疑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既然凶手要尸体,那为什么杀了人之后不直接将尸体带走,反而等埋了之后又去挖上来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邢鸣“啪”地一声拍了拍他的脑门,“你怎么还这么笨?进了我们府衙这么长时间还一点长进都没有。如果当场把尸体带走,不是明摆了告诉人家这事儿不简单么,像这样拿嘎婆作幌子多好,神不知鬼不觉。”
和小六一路的大刘则撞了下他的肩头,“所以说呀,这杀人也是要脑子的。”
“嗯,哎,你什么意思?”小六瞪着他,“咱们回来的时候你不也这么说的么?”
“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就说了!”
两人正拌嘴,裴川猛地起身来至他们跟前,吓了他们一跳,赶忙噤声。
“你怎知偷走尸体的就一定是凶手?”他看着小六道。
“啊?”小六怔住,“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