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林秋寒凑上来,显然很是好奇。
“我虽只远远地见过那大祭司三次,可是我觉得他有病,虽然他掩饰得很好。所以我想近距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病?”林秋寒看向裴川,“难怪他总是时不时地咳嗽,我还觉得奇怪,就算染了风寒,怎么这么久都不见好?”
“放心吧,跟你们一起不会有事的。”崔琰又道。
裴川这才点了头,临走前还郑重地拜托迷亭先生抓紧时间研制解药。
这一次,大祭司让他们几个等的时间比上次要长些。林秋寒等得不耐烦,在屋子里看这看那,连那桌上摆的博山炉他都仔仔细细观察了。倒是裴川依旧气定神闲地坐着,崔琰怕他坐得太久于伤口不利,心里暗暗忧心。
“抱歉抱歉!”终于,大祭司疾步走进来,“方才在下有些事情耽搁了,希望世子和大人不要怪罪。”他恭敬地笑道,抬头瞥见了裴川身侧站着的医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无妨。”裴川开口道,“咱们闲话少说,今日我同林大人来见大祭司,是有关陆乡司。”
“陆乡司?”大祭司疑惑地道。
林秋寒对于他这番作态很是看不惯,不过他依旧一副随性潇洒的样子,“唉——”他摇了摇头叹道,“我们已经查明这些惨死的女婴的眼睛是被陆乡司剜去的。”
“什、什么?”大祭司骇然起身,似乎还眩晕起来,不禁用手扶额,像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怎么?难道大祭司不知道?”林秋寒故作疑惑。
“这……林大人这话是何意?调查案件是官府的事,在下又怎会知道?”大祭司缓缓坐下,唇角微颤,面色暗下来,像是不满。
“噢——”林秋寒故意拖长尾音,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那我就奇怪了,大师你的弟子可在外面四处散播着陆乡司是杀人凶手的谣言呢!陆乡司是剜了女婴的眼睛不错,可是我们也已经查明了杀人凶手并不是他。”
大祭司心下一顿,乡司所外围有他的人,明明他们一行人都在里面,怎么外面的情况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怎么可能?”他依旧故作不知,“大人莫要胡说。”
“胡说?看来大师是要你那弟子亲自跟你说了。”裴川盯着他,手掌重重拍了两下。
接着,就见无回押着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小童进来,“师父!”甫一进门,那小童就慌里慌张冲着大祭司叫起来,“师父救我!”
大祭司暗暗瞪了他一眼,生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来,便大声喝道:“孽畜!为师平日怎么教导你们的?竟敢去造谣生事!”
“师父,我……”小童到底年岁小,开口就要争辩。
“住嘴!”大祭司又喝道,“还不下去反省反省!”
“慢着。”不等那小童退去,裴川放下手中的茶盏,“祭司大人,这小小童子,有些事没有人教怕是做不出来的,还望祭司大人把人管住了。”他眸色沉沉,意味深长地看着大祭司。
大祭司将手拢在宽袖内,微微欠了欠身,“在下信徒众多,这人多嘛就免不了杂乱,个别不服管教的也是有的。不过话说回来,”他抬起深沉老练的双眸,“既然这陆乡司剜了那些女婴的眼睛,若是不按我们南夷的规矩加以处罚,怕是不足以服众。”
“陆乡司是朝廷命官,于理于法都该押回京城受审,不过祭司大人请放心,这真正的凶手嘛,待刑部核准死刑后可在当地行刑。”林秋寒道。
“真凶?”大祭司有些摸不准他话中的意思,难不成他们已经……
“对,真凶!”林秋寒笑着道。
“那……”大祭司沉吟道,不知为何他的声音突然有些发颤,“我们便等着。”
待几个人离开,大祭司才从袖中抽出急剧颤抖的双手,接着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那些丸药能支撑他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他将咳嗽时捂嘴的手摊开,一小滩鲜血刺痛了他的眼。他们前来就是想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可是,那个医女,那个医女……不行!他忽地发狂似的拂袖打翻了桌上的茶盏,他的身体不能再等下去了!
出了大门,林秋寒就急不可耐地凑到崔琰身边,“崔神医,如何?”
她顿住脚,回头看了眼身后紧闭的大门,轻轻摇了摇头,“他命不久矣。”
“啊?”他似是不信。
“他之所以能若无其事地同我们周旋都是药物强撑的结果,事实上他已经病入膏肓了。”她平静地说道。
“你确定?”他又问。
她点头,“我一共见过他三次,可就在这短短的间隔里,他一次比一次消瘦。方才,我细细观察过,他神色倦怠,气短而且喘,有情绪波动时则更加明显。他怕风,无回带那小童进来时他下意识地裹紧了披风。还有,他咳嗽,但是咳得很无力……”
林秋寒有些着急,“能不能别说这些叫人听不懂的?依你看他这是什么病?”
“很严重的肺证。”她道。
“那你又如何得知他快死了?”
“他身上沾染的药材味,他让我们等了那么久,应该就是吃药去了。如果是不甚严重的肺病,用玄参、黄芪和当归这些药材就够了,可是我闻出有三七的气味,这说明他的肺病已经到了咯血的地步,肺证发展到这个时候,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那他还折腾个什么劲!”林秋寒恨恨地道。
原本据无回推测,他们最早也要到晚间才能接到京城的回复,可就在他们回到乡司所不久就有一只白鸽稳稳落在后院。
不多时就见无回急匆匆地往外走,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便押着一个白衣女子进了乡司所。
她头上的黑布套被掀开,短暂的适应后,她才发现她正身处于一间挤满了人的屋子里,不用想也知道这里是乡司所。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正前方正满目含笑看着她的林秋寒身上。
“不知大人为何无缘无故将民女绑来?”她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林秋寒嘿嘿笑了两声,“叙旧啊!”
“叙旧?”桑久简直一头雾水。
“唉——”林秋寒突然哭丧着脸起身来到她身边,“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一直都没把你忘了,你怎么就不记得我了?”
“大人……说什么?”她被这个没个正型的知府大人弄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