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开画室的、给人打工的、线上的线下的都有。在学校里特立独行,风格各异的美术生们,纷纷给自己取名各种冒傻气的“XX老师”,朋友圈每天能刷新出三十条抱怨奇葩家长小孩与画室的内容,毕业后真正在做专业的人寥寥无几。
“我们培养的是艺术家,如果你们要学技术,大可以直接去报班或上技校,”大一入学时,副院长的迎新致辞还魔音缭耳,“把你们的品味与追求都拔高一点,求上则中,求中则下。”
求中则下。
陶灼无意识地重播着这句话,飞快滑过老妈转发的“央视名企自述最后悔的一件事:‘没给我父母生下一个孙子!’”,给Elsa妈妈刚拍的Elsa的画点了个赞。
电话就在这时候弹了进来,他点赞的手直接戳在了接听键上。
闻野那头都没反应过来,还在暴躁地说着:“你自己看这个场景行不行,分镜上写的是温馨的车站,温馨!车站!谁让你画京城83号了?”
“……81。”挨骂的人小声纠正。
陶灼拿着手机在耳机线里绕来绕去,拆开缠成一团的乱线,听闻野骂完才喊了句:“学长。”
“哦,灼儿,”闻野被他喊得一愣,“秒接啊你,下课了?”
“刚下。”陶灼从画室所在的大楼出去,被冷空气激得一蹦,才发现雪已经下得老大,满地都是。
“又骂人呢?”他又扯扯围巾把脸埋着,朝地铁站走。
“别他妈提了。”闻野骂了句脏话,陶灼听见他的脚步声,估计是去吸烟区。
片刻后打火机“咔”一下响起,闻野很烦躁地跟他抱怨:“一个二个光吃不会干,投资昨天开会话里话外拿人,照他妈这个进度明年都做不完前期,厉岁……你赶紧辞职来给我画画得了,学动画的教什么少儿美术,火勺勺老师。”
“去你大爷。”陶灼笑了,忽略了闻野口中那半个僵硬中止的名字,“有事儿就说,没事挂了,喝一嘴风。”
“有。”闻野一点儿不客气,“给你发个二维码,陪安逸去看电影,我没空。”
“又吵架了?”陶灼有点儿无奈,“我今天没洗头。”
“你见他有什么好洗的。”闻野比他更无奈,小声叹了口气,“结巴了都。”
结巴了。
安逸吵起架来牙尖嘴利,只有气得快死的时候才会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