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已经开学几天了。
九月初,蝉鸣未止,林荫道上虽然枝叶繁茂,但是烈日还是想方设法地透过来,打在地面和正在行驶的公交车上。
穿过枝叶的光线落到车厢里似乎也自带热量,老式公交车没有空调,只得打开窗户散热,吹在脸上的风让叶轻像置身烘干机下。
周末放假,她才有时间到城中的书店买教辅,兜里没带几个钱。
车里人多,站着的人不少。她上车早,寻到个座位,外加容易晕车就坐在前排。
“东珠路到了,请到站的乘客到后门下车。”
没到,还得几站。叶轻百无聊赖,倚着靠背,看着窗外倒退着的绿树、很绿的树、很绿又上一个档次的树。
她正在心里给这些路过的树分级时,一转头发现旁边颤颤巍巍地站了个老奶奶。发里夹杂着大片银丝,眼角和嘴角有深深的皱纹,像拿刀刻上去似,还凿出一道道沟壑。
虽然是晕车体质,但不让座属实不厚道,叶轻忍着不适起身。
“您坐这儿吧。”
“哎呦,谢谢小姑娘。”
叶轻对老奶奶笑了笑,瞬间挪到那个位置的视角盲区,因为她从老奶奶预备开开合合的嘴唇看出老奶奶要搭讪的愿望。
对叶轻来说,人的热络就像此时外面三十多度的酷暑,她就像躺地上被晒干的冰淇淋甜筒。天知道她即将有多难受,赶紧脚底抹油,溜为上计。
叶轻清楚自己有病,真的。还难治。
她知道这样不好,正难过地抠手心呢,没注意到旁边靠过来的男生,他保持着很有分寸感的距离。
“喂,我不是变态。但你的裙子可能需要遮一遮。”褚沉靠着竖杆,把衣服递过来。
叶轻反应过来,他是在和她说话。她不太懂他话的意思,一时有点懵,睁大了那双杏眼,不解地看着褚沉,手却乖乖接过他手上的衣服。
这女生怎么呆呆的,褚沉想。
叶轻见男生抬手挡住唇,微微咳了下,指了指她的裙子,顺着他指的方向扭过头,她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那方显眼的血渍上。
天嘞,天嘞,天嘞。脚趾尴尬地要抠穿鞋底,她想逃离地球到火星生活。
社死,往往就是如此朴实无华且枯燥,让她的脸皮掉掉。
叶轻身体好,来大姨妈一直没啥感觉,何况这是第一天,更悄无声息了,她也要尴尬地晕过去了。
褚沉就看她的红晕从脖子开始,像点燃火药的引线一样窜上了脸,再到小巧的耳朵,说不定烟花已经“嘭嘭”开在她生无可恋的脑海里。
他犯浑了,他觉得这个女生还挺可爱的,另外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