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鲤知道这珠子是找来做什么的,所以也更加不安起来,他神情复杂地盯着周子融的侧脸看了一阵,想从这张脸上找出分毫的端倪来,证明这不过是句场面话。
然而周子融这人虽说平日里就一副八面玲珑的圆滑模样,说话半真半假,真正认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元鲤却也不是没见过。那双漆黑的眼珠子里没有一丝该有的精光,黑压压地沉着,深不见底。
元鲤越看越心惊,他渐渐意识到,周子融这要不死不休了。
这事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明白到头来必定是徒劳无功,白白枉费精力而已。那毕竟是一千年前就销声匿迹的东西,湮没太久了,世上没有那么多奇迹和巧合,所谓的渺茫的希望,也只是支撑着苦主继续走下去的念想而已。
可周子融明明看得很清楚,却还是不可抗拒地陷了进去。
元鲤觉得周子融已经魔怔了。
他本来还想说,王爷,何苦呢。但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来,元鲤沉默地低下头,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极沉的呼吸声。
周子融的心里只绷着一根弦,轻轻一碰,便会断得四分五裂,万劫不复。
元鲤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抬起了些头,转到周子融的正对面,直直地看着他,问道:“恕属下冒犯……王爷,那若是,真的找不到呢?”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儿,在那根弦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弦随之一阵胆战心惊的震颤。
周子融轻轻一怔,喉头哽塞了一下,像是一口气淤在了胸口,憋得他难受得如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处,半天只扯出一抹苦笑,顿首一揖,没头没尾地撂下一句:“劳烦你了,此恩子融永世不忘。”,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朝后院走去。
“王爷。”元鲤不轻不重地开口叫住他。
周子融停了一下。
元鲤道:“罗耿在南疆,我带罗迟一起去走一趟吧。”
“嗯,”周子融回过头来,大半个身子已经没入了夜色中,庭院泻下来的月光在他的侧脸上细细勾了一道银线,“也好,罗迟也许久没与兄长团聚了。”
东笙生的日子很吉利,时辰却不大好,正好是深更半夜阴气最盛之时,当初女皇诞首胎,很是艰难,本来日落时羊水就破了,结果硬是生生挨过了子时,受了好几个时辰的血罪才把这倒霉太子生下来——也不知这大吉与大凶要碰撞出怎样一番“七彩斑斓”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