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书对其上下打量两眼,这阔别许久,人倒真真是未有所变化。
“鬼五爷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这年年的七月半都是我一个人过,觉得有些无聊了,恰好从藏库中找到了公子当年给的鹤羽,所以找公子下界游玩一番,不知可有打搅?”
“未有。”
羽书移开目光,神情淡然地往山下而行,酆都城内歌舞升平,一反往常阴郁模样,人人脸上都戴着花色不一的鬼脸面具,虽样式怖人,但气氛欢愉,长街两侧不仅有各路商贩叫卖,还有各路鬼界来的阴灵游荡,羽书从未见过如此热闹景象,瞧见何处都新奇得很,前方有人耍刀卖艺,还有人当街给小孩儿讲鬼故事,吓得小娃子们嗷嗷大哭,有的是在此长居的后代,有的仍旧是亡命徒,人人穿梭于灯彩长街,相视一笑,各自言欢,这景象倒是分外和谐。
忽瞧旁侧有商家在卖酒,寻常酒家都是一整坛子的卖,这儿倒是新鲜,竟是只卖一碗酒,同一个人不多卖,独独一碗,那酒味奇妙,远处闻着香气扑鼻,凑近一闻却是香气全无。
“这是何酒?”
“明目酒。”
鬼五爷随其跟来,掏出五文铜钱放在了小贩的桌上,端起其中一碗递于羽书,“虽说酆都处处都是鬼魂邪祟,但七月半不同,七月半通门敞开,枉死城中的白灵都回于世间,找寻各自挂念之人。喝了明目酒,凡人就能看见归来的亡魂,一碗酒可见半时辰,明目酒不可多饮,酒中带有毒性,若是超过一盏便会有性命之危,所以只卖一碗,虽然公子不需要此酒,但此酒味道怪异,是世间少有,可尝个新鲜。”
羽书接过酒盏,抿了一小口,其酒水入口甘甜柔化却在咽下喉之后变得苦涩难喻,一盏饮尽后,味蕾之中甘苦反复,果真是奇妙,他本是想让北云容也来尝尝看,然而回头却是不见他与栾木二人的身影。
“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
“判官大人每年来人界都要去姚虚,今年应是也不例外。”
“是吗?”
羽书收回视线,随口应答了一声,心里却是有所埋怨,走也不告知一声。
两人在酆都内转转悠悠地闲逛了一会儿,见过了各式古怪,羽书觉得有些疲累,于是二人行至长街尽头的易居里休歇下来。
易居里的人都是些新面孔,想来以前的人都已是寿命尽了,鬼五爷让下人在房间里点了一盏香油,泡好了茶水招待,羽书瞥见房内的矮桌上放着一盘棋,那棋子的摆放位置,羽书都记得,那是自己当日与鬼五爷未下完的最后一局。
棋盘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棋子,几乎没有空隙之处,其表面上未下完,实则早已是黑子死局,正是羽书当年输掉的最后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