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后娘娘派人接她去宫里为宝阳公主看诊,即便束手无策,当不至于会要降罪于她。或许这仅仅是一个下马威抑或小小的惩戒,为她的不识趣和不识相。
但若是如此……
荣王妃有万千手段能轻易治得了她,何必非绕个大圈子呢?
傅新桃心中胡乱猜测。
后来马车平稳停在宫门外,蔡公公请她下来换乘轿辇。
傅新桃趁此机会,褪下手上戴着的金镶玉镯子,塞给蔡和庆:“公公,实不相瞒,这是我头一回进宫,心里头有些打鼓,只想问一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镯子用的是上等羊脂白玉,白玉环以赤金轴相连,拿在手里颇有分量。
蔡和庆认得这只金镶玉镯子是好物,脸上愈堆笑。
皇后娘娘召傅新桃入宫这件事确实突然,小娘子没有准备,免不了心中忐忑,而那些倒也不是不能说。蔡和庆收下镯子,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回答傅新桃的话。
“宝阳公主近来食欲不振,整日恹恹提不起精神,太医院试了许多法子却依旧不见好转。皇后娘娘担忧公主身体,近来正为此发愁。荣王妃今天进宫与皇后娘娘请安,向皇后娘娘提起傅小娘子的医术了得,皇后娘娘便想让傅小娘子为宝阳公主诊脉,瞧一瞧是怎么了。”
果真是荣王妃么?
傅新桃心下叹气,面上抿唇而笑:“多谢公公。”
蔡和庆也笑:“傅小娘子客气。”
话说罢,不再耽误,他躬身示意傅新桃换乘轿辇:“请。”
·
宫人抬着轿辇,直奔宝阳公主的碧霄宫。
春雨和秋杏两个丫鬟,都被傅新桃留在宫门处,没有让她们跟进来。
约莫过得两刻钟,软轿停在碧霄宫的正殿外。
傅新桃背着药箱下来,抬眼瞧见廊下有一位头戴凤冠、雍容华贵的妇人。
心神一凛,她上前行礼道:“臣女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吕皇后见傅新桃,脸上笑容亲和:“傅小娘子免礼。”
大宫女上前扶着傅新桃站起身。吕皇后又道:“实在是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且听闻傅小娘子医术甚好,才派人去请的。望傅小娘子体谅我爱女心切,勿见怪。”
傅新桃垂首,只说不敢当。
吕皇后不再赘言,转而与殿内的人说:“宝阳,让傅小娘子帮你诊个脉?”
碧霄宫正殿的门紧闭,似乎在说里边的人此刻谁也不想见。
宝阳公主这般任性举动却并不让吕皇后着恼。
嘉平帝自二十五岁继位起,至今已有二十二年的时间。吕皇后虽是嘉平帝仍在潜邸时的枕边人,但直到嘉平帝二十八岁,他们才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为如今的太子殿下赵祐景。复过得三年,又有了宝阳公主赵淑媛。
皇帝陛下子嗣单薄,健健康康长大成人的,只有一儿一女。
作为小女儿的宝阳公主,自然被嘉平帝和吕皇后双双疼得跟眼珠子一样。
吕皇后是当真忧心自个女儿的身体。
片刻不曾得到宝阳公主回应,她又一次柔声开口。
“你这样天天不吃不喝怎么能行?”
“让傅小娘子帮你瞧一瞧,兴许便治好这病症了呢?”
这时,殿内终于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母后从哪儿找来的傅小娘子?”
吕皇后见女儿有些兴趣,笑道:“是礼部侍郎傅大人的女儿。”
殿内的人没有回应吕皇后的话。
然而过得半晌,宝阳公主从里边打开门,视线直直落在傅新桃身上。她眼底蕴藏笑意,嘴角弯弯望向吕皇后,乖巧说:“母后,我要傅小娘子帮我诊脉。”
傅新桃能觉察到宝阳公主看着自己的目光里,一种别样的感觉。
仿佛是……早就认得她了。
“傅小娘子进来罢。”
话音落下,宝阳公主自顾自转身往殿内走去。
吕皇后温声对傅新桃说:“去吧。”
傅新桃颔首应是,背着自个的药箱迈步走进碧霄宫正殿。
宝阳公主将里间的宫人悉数遣退到外间,单独留下傅新桃一个。
她神色从容,不着急看诊,一双眼睛来回打量傅新桃,叫人辨不清心思。
“你爹是礼部傅大人?”
赵淑媛开口,问起的却是这些事,傅新桃镇静回答她:“是。”
“奇怪,我怎么觉得你瞧着眼熟?”话音落下,赵淑媛略略沉吟,偏偏想不通为什么觉得眼熟,于是又看一看傅新桃,“算了,左右我确实第一次见你。”
“傅小娘子,问你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