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新桃摇摇头,坚持走了进去。
手里的灯笼暂且搁在一旁,好歹能照亮傅新桃和萧衍在的这一方小天地。她打开食盒,对萧衍说:“想是在这里吃得肯定不好,我给你做了点吃食,趁热吃。”
一盅当归乌鸡汤,一碟牛肉千层饼,一碟枣糕。
在平常或许并不稀罕,在这地牢,的确显出两分奢侈。
傅新桃给萧衍递过去一双筷子:“好歹尝一尝?”
半晌,萧衍将筷子接过去,终于开始问她:“你怎么进来的?”
傅新桃蹲在萧衍身边,小声说:“我过去帮刑部一位大人的孩子治过病,算救了那孩子一命,他们家欠我一份恩情,我便去求他们帮我,让我来看看你。”
“好歹我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
她眨眨眼,看着萧衍,“左右你出了事,我着急很正常,不急反而奇怪。”
萧衍尝了一块牛肉饼。
纵然在这大牢之中,他吃相依然很好,不见窘迫。
听见傅新桃的话,萧衍抬眼看她:“什么叫作‘名义上的?’”
傅新桃却笑:“这两日,已经有人开始来劝我去求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
萧衍也笑:“那你去吗?”
“今天来看你了,肯定不去。”傅新桃一本正经,“后面我得好好想想。”
萧衍沉默一瞬,撂下筷子:“不吃了。”
傅新桃见状闷笑两声,将汤盅双手奉到他面前:“喝点鸡汤?”
“我开玩笑的。”眼看着萧衍不伸手来接,傅新桃又闷笑着说,“我对萧大人从来忠心不二,天地可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绝不悔婚,请萧大人务必放心。”
萧衍笑了笑,伸手接过汤盅:“勉强信你。”
傅新桃乖乖巧巧再递上干净的瓷勺:“多信几分也无妨。”
待到鸡汤喝完大半,萧衍示意傅新桃附耳过来,悄声同她低语几句。
傅新桃一面听一面点头,记在心里。
随后,她从袖中摸出一个药瓶,塞到萧衍手心:“我还是不放心,大牢到底不安全,我怕有人趁机对你下毒手。这是我师傅研制的解毒丸,普通的毒多少能缓解,你留着傍身,我也安心些。”
萧衍收好药瓶,冲傅新桃微微而笑:“别担心,我会平安出去的。”
傅新桃颔首,口中回应他:“我知道。”
萧衍说:“那你早些回去吧。”
他侧一侧身子,一个虚虚抱住傅新桃的姿势,在她耳边说,“好好的。”
傅新桃立刻出声答应他:“好。”
萧衍含笑,把她推开,另一只手端着的汤盅砸在地上,东西洒一地。
狱卒听见动静连忙跑过来,撞见萧衍和傅新桃吵架的一幕。
萧衍态度冷漠,出口的话满是奚落,小娘子终是红着眼流着泪跑了出去。
狱卒在原地愣一愣,进去把灯笼和食盒都取出来,复锁上牢门。撒在地上的乌鸡汤,他也瞧见了,心里倒觉得可惜了这么好的汤。隔着铁栏杆,他看着萧衍轻轻叹气,没说什么很快走开。
·
傅新桃从刑部大牢哭着回到傅家后,对外便称生病,谁也不见。
她躲在房里,想起大牢里的事,心中却郁闷。
虽然当时萧衍那些话都不是真心话,但那会儿听见他那么说,她便是满心委屈。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眼泪自己不停往外跑。可见总是有那么一些话,哪怕明知不是真的,仍旧伤人。
如今她和萧衍表面上生了嫌隙,对外又称病,是哪儿都去不了。
不闭门修身养性都行不通。
便是在这个时候,南平郡主出嫁了。
嫁的忠勇侯楚家楚敏行,是傅新桃之前听说过的那个人。
从傅新桃听说这件事到赵淑娴嫁人,前前后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一桩婚事,怎么看怎么匆忙。
然而忠勇侯府聘礼丰厚,荣王府陪嫁出得大方,婚礼又办得极热闹,流水宴席摆了三天三夜,无人觉得敷衍,自相信两家是诚心结为姻亲。十里红妆的场面更让京都百姓们兴致勃勃谈论好一阵子。
傅新桃听闻消息后,命秋杏帮自己送上一份贺礼给赵淑娴。
只这一桩“喜事”不知是真正欢喜了谁。
赵淑娴出嫁未及两日的时间,赵淑媛从宫里出来,上傅家找傅新桃。
她情绪低落,心事重重,在傅新桃面前也一直在走神。
傅新桃安静陪赵淑媛坐得片刻,最后开口:“殿下在想什么?”
一句话拉回赵淑媛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