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瞿州要攻康京,打的是“讨伐叛逆、以清君侧”的旗号。这次宥州之事,连皇帝都新立了,自然不好说什么“清君侧”之类的话,他说的是“皇帝昏庸、残害忠良”……
——至于被残害的忠良?
当然是突然暴毙的“安国公”。
当年安国公过世的内情,许多人都知道。
他们却都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保持了沉默,有人心灰意冷就此告别官场,也有人仍在朝堂之上苦苦支撑、希望看到下一个奇迹……
——贪生怕死?还是怕那人从容赴死的心血就此白费?
过去这么久了,许多人早已经忘记了,他们当初是由于何种缘由保持的沉默。
他们只是紧紧地闭着嘴,假装若无其事、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些真相,像是深埋在血肉里的毒疮,碰一下就疼。
——那就不要碰,由着它在身体里慢慢愈合……总会好的……
他们这么相信着。
可如今,这一次,樊誉的作为,不管他本意如何,却像是一柄锋锐的匕首,直接切开那看似完好的肌肤,直直扎入血肉之中。
痛、痛彻心扉……
到了这时,他们才终于发现,那毒疮从来都没有好过,反而是随着时日的推移、化脓溃烂,被这柄匕首一桶,流出来的竟然不是血液……而是腥臭的脓水……
是啊,当初有这么一个人,一生为国为家——扶大厦于将危、挽狂澜于山河,在大昭末路之时,成为万民指引。
这样一个人,却最终落得那样一个结局。
而他们……却只是沉默着、知道一切真相地沉默着。
何其可恶……又何其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