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陆清彦抬手松开了自己的领带。
一瞬间,徐天扬跑得飞快,冲出大门又站在了门口,悄悄回头往屋子里又望了一眼。
不知为什么,徐天扬觉得,坐在那里的陆清彦如此的落寞。
但作为一个助理,徐天扬知道自己不能介入老板的生活。他又蹲回了刚才那个位置,刚拿出手机,就看到陈迪发给他的消息。
——我父亲病危,可能得回去一趟看看了。
陈迪和徐天扬同一批进入公司,两人都为助理,一个主要负责生活,另一个负责工作。以前季礼还做这些的时候,两份活都是他一个人。但季礼年龄大了,也有了退居二线的打算,陈迪和徐天扬就是他打算培养给陆清彦的。
——病情严重不严重,我这里可以做什么吗?
徐天扬是个热心肠,更不用说两人关系本就不错。他等不及陈迪回复,直接将电话打了过去。
“你父亲那里还好吗?”
陈迪在电话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回去看看,如果危险的话,我可能得回老家了。”
别墅内,陆清彦的手伸入裤兜,摸了几次都没摸到烟盒,最后他才发现,刚才他将烟盒放在了茶几上。
不配被爱?
开什么玩笑!
陆清彦站在那副挂在墙上的合照面前,眼神滑过苏卿予的笑容。他叼着一根烟,正要点燃,却一眼扫到了照片角落一处并不起眼的地方。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纹理,一个烟头大小的烧痕留在那里。陆清彦微微一怔,这栋房子平日里只有他和苏卿予,秦望他都没让进来过。这个烧痕肯定不是他留的,那绝对是苏卿予留下的……
他再次看向照片,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件事情。
“清彦,这里是不是应该摆点什么东西啊?”刚搬进新房的时候,苏卿予堪堪大学毕业。她挽着他的手腕,站在他身边,仰着头看他,眼神充满对同居生活的渴望。
当时这里摆什么其实早就安排好了,他母亲白桦在世时喜欢收集艺术品,去世后给他留下了一堆。他父亲陆海凌天生对跟艺术相关的东西报以厌恶之情,把妻子的这些遗物放在地下室而不是扔掉,已经足够彰显他的仁慈。
在一堆尘封许久的画里,陆清彦找到了油画大家甄衍为他母亲画的人像。画作在干燥的地下室放置多年没有保养,再次拿出来的时候几乎和废纸无异。将油画送去修复,陆清彦等拿到后就将它挂在这里。
“这里已经安排好了。”陆清彦说。
苏卿予听到后,顿了顿,但她的嘴角又扬起一抹笑意,“如果安排好就算了,我也没什么想摆在……”
“你想摆什么?”陆清彦打断了她的话语。
带着些许小心,苏卿予说:“想放在我毕业典礼那天你和我的合照。”
合照。
陆清彦最后只知道,那副修复好的油画挂在了其他地方,而在客厅中央的墙上,放上了他和苏卿予的合照。
不止一次,他见苏卿予站在那副照片前,眼睛星星点点的,然后转头看向他,“它能一直挂在这里吗?”
女人眼中的那份悸动,陆清彦不懂。
他只是上前揉了揉她的头顶,“随你喜欢。”
“开什么玩笑……”陆清彦轻笑,他再次看向眼前的合照,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给他人。
突然间,手机响了。
陆清彦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当他看到下属名字时心情变得烦躁,“什么事?”
“陆总,有份合作案得需要您审批,您今天方便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这边重新安排时间。”昨天陆清彦在公司坐了一宿,就在弄这件事。按照既定安排,下午陆清彦签字后就能继续推进后续业务,但项目负责人抱着文件去办公室找陆清彦,扑了个空。
“不用。”陆清彦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一小时后办公室见。”
负责人似乎感觉到陆清彦话语中的疲倦,他试探性地问:“您昨天一宿没睡,我这边明天来找您……”
“我说了,不用。”陆清彦说完这句话后,电话那边的负责人吓了一跳。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陆清彦沉默了片刻,语气又恢复为平时的冷静,“一小时后见。”
徐天扬还蹲在外面玩手机,身后陆清彦走了出来。
“去公司。”
徐天扬瞪大了眼睛,自家老板是铁人吗?连轴转了三十六个小时不带休息?
但在对方的目光下,徐天扬还是将话语压在了心里,任劳任怨的开车载着陆清彦去公司。
夜晚。
陆清彦处理完这宗大型的合作事项后,坐在办公桌前。
身旁,三米高的落地窗外,霓虹灯闪烁着,高大的建筑仿佛能穿破云霄,标志性建筑此刻亮着光,交织盘旋的桥梁上川流不息。对面的写字楼内,依旧有数不清的男男女女疲劳地坐在办公桌前忙碌着。
在未遇见苏卿予之前,这是陆清彦习以为常的一幕,他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千篇一律的咖啡,加热的三明治,开不完的会议。
然而现在。
“今天出来吗?大家听说你被情人甩了,都有点好奇,要不要见上一面。”秦望一个电话打过来,话语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秦望,我问你件事。”陆清彦从窗外收回了视线,他的目光落在桌面的摆件上。公司里其他人喜欢在办公桌上摆家人的照片,但陆清彦却厌恶着。
“来,让我听听我们陆总现在的感想。”秦望怀里明显还搂着一个姑娘,他小声说了一嘴,被收音传给了陆清彦,“别闹,晚上好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