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所有物”被夺走的焦躁感,林安安不敢有所动作,几年的婚姻让她发现自己的丈夫只不过是在装傻,他的能力与陆清彦不相上下。
但,陆清远死了,死于一场突发的车祸。
警察检查现场后将此次车祸认定为意外事故,她成为了寡妇。
在陆清远的葬礼上,林安安甚至不曾觉得难过,她的目光放在穿着黑色西装的陆清彦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失去了陆清远的束缚,林安安离开了陆家,她本以为自己会和陆清彦的距离越来越远。却在丈夫去世的两年后,她在家中见到了陆海凌。
对方在她的前面吊着一根胡萝卜,引诱她去碰她永远也碰不到的东西,但她依然趋之若鹜。
“陆清远给你留了东西,是他想要的。”陆海凌撂下了这句话。
依靠这层消息,她自然得到了陆清彦的正视。
第一次,林安安才知道陆清彦注视他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可光是靠近陆清彦还不够,林安安想要的更多。
坐在沙发上,陆清彦抬眸看了一眼保姆。对方吓了一跳,一见这种气氛,哪里敢在这里继续待着:“我先下班了,陆先生。”
林安安更加坐立难安,她的手指把玩着沙发裙子上的流苏,带着几分局促却又讨好的笑容,想像以前那般,展露自己的笑颜,“清彦,这么晚过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陆清彦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林安安那黄梨木的茶几,桌面上保姆为他倒好的茶此刻还冒着热气。
京市的四月已经停暖,屋子里开着暖风,林安安在那条非常显身材的裙子外罩了一件睡袍。她坐在那里,听着那一声声敲击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整个人却从脚底冷到了脑门。
陆清彦对凡事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态度,可并不让人觉得轻浮。
林安安不知道陆清彦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手中的动作,在她耳中,这声音就像是宣判一切之前的丧钟。
“林安安。”陆清彦看着眼前这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她的人生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女人也不用去了解何为泥土。
她伤害了苏卿予。
不。
陆清彦眼眸微暗。
真正伤害苏卿予的是他。
林安安只不过是借此机会,给这本就燃起的火堆,添了一把柴。
陆清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轻笑出声,“卿予喜欢的裙子,抢过来的感觉如何?”
林安安知道,事情败露了。她想要强装镇定,却发现无济于事。
“我本以为,能做这些就是你的极致了。但没想到,我低估了你。”陆清彦将身旁的文件袋扔在桌面上,“收买陈迪,替换戒指,或者还需要我加一条。”
“你和陆海凌,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勾结在一起的呢?”
最后一句话落下,林安安的脸彻底白了一圈。陆海凌失势后,她整日担惊受怕。没了对方的庇护,倘若陆清彦发现这其中有她的手脚,那迎来的后果,根本无法想象。
她抬起头想去试图解释些什么,但手机突然想起,那串号码尽管没有存进手机了,但她并不陌生。
毕竟几年前,她一直通过这个号码,与陈迪私下联系。
“看来是熟人,打开功放,叙叙旧吧。”陆清彦摸出银质的烟盒,修长的两支间夹着一根香烟,火苗掠过,白眼从指尖弥漫。
林安安不敢起身接电话,甚至她都不敢挂断电话。
“不敢?”陆清彦笑笑,眼间的冷意刺人入骨。
这就是陆清彦。
林安安发现,她一直喜欢的陆清彦只不过是记忆模糊后的那个假象。而现在,这才是陆清彦本来的模样。
他行走在黑暗的森林中,寻找着猎物,然后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
没人在去管陈迪的那个电话,林安安甚至觉得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多年来的所有筹划,其实不过是一堆腐臭的淤泥,连带着她,也在其中沉沦。
她早就该知道,陆海凌给她许诺的不过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应答。
在谈及自己的两个儿子时,陆海凌甚至像是在说两个微不足道的尘土。
他看透了林安安藏在深处的龌龊,然后只用了一句话,让她的心乱了。
“不想维持你作为陆家唯一女主人的地位吗?”
苏卿予走后的这两年,林安安既害怕又喜悦。当她看到苏卿予回来的时候,甚至害怕到一夜未睡。
悬在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还是掉落下来。
“是我做的,又如何?”林安安看着陆清彦的眼眸。此时,里面不再有苏卿予的影子,那里有她的影子,但她并未决定喜悦。
她整个人破罐子破摔,猛地站了起来冲到陆清彦的面前。狠狠地盯着他,抛去了以往的雍容华贵,如今的林安安宛如泼妇,“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这一切如果没有你,我会成功吗?”
“那条裙子,我抢了就抢了。苏卿予是什么东西?她怎么敢配和我抢东西?穷山恶水里出来的吸血虫,只会依附在他人身上吸血。”林安安的声音忽然拔高,“陆清彦,你放着身为林家小姐的我不娶,却看上了那种女人?难怪你父亲觉得你是个废物!”
林安安的话语丝毫没有引起陆清彦情绪上的丝毫波动,他的眸子淡然如水,凝滞在林安安身上,只能让她背后发寒。
可歇斯底里战胜了恐惧,林安安说完这一切后,突然笑了出来,“陆清彦,你不要忘记,裙子,是你帮我从苏卿予那里抢来的。堕胎药,也是你自己不亲手去送礼物造成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