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明已经走开了,谁让你又要回来救我呢?”
既是林傲雪要对她这么好,让她没办法放下心里日渐升腾的感情,让她再也按捺不住冲动的情绪,让她像是着了魔似的,不顾一切想与林傲雪在一起。那么,即便林傲雪对她心怀抗拒,她也要披荆斩棘,闯进林傲雪心里。
来日方长,徐徐图之。
林傲雪抱着双膝蜷在炉火前,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两眼发直地盯着药罐上噗噗跳动的盖子和不断蒸腾起来的白色热气,连药汁溅了出来,她都没能发现,直到一股热气冲起药罐的盖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才猛地将她惊醒过来。
她紧抿着唇,手忙脚乱地揭开盖子,将那盖儿侧着放,露出一道缝隙,以免汤药再扑出来。
她心里纠结极了,惶恐的心绪渐渐平息下来,第二壶药也快煎好了,但她还是不敢回那屋子里去。
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怎样的神情去面对云烟,与云烟当面,又该说些什么,如何才能让自己不再那么被动,不再那么慌乱惶恐。
经过刚才那一件事,她们之间确乎有了改变,她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假用姐妹的面具,蒙骗自己的内心。
但她也做不到冷着脸,将云烟彻底推拒开,一旦云烟有个什么好歹,像今天这样,她毫不怀疑,自己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一旦关乎云烟,便突破了她理智的防线,让她一次又一次做出超乎常理的举动,直到再难割舍。
哪怕明知道那是个危险至极的女人,她也还是做不到划清界限。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这铺天盖地的惶恐与喧嚣而至的痛苦中,又有那么一丝无法忽略的,欺骗不了自己的欣喜在偷偷作祟,让她压抑的内心产生唾弃自己的情绪。
大仇未报,何能掉以轻心?
大仇未报,何能任性逍遥?
想到蒙冤死去的爹娘,想到被北辰贺抓走的隋椋,林傲雪的双眼渐渐清明起来,即便她心里真的装进了那个人,逃不脱,舍不掉,也不该在这时候考虑这些儿女情长。
林傲雪在炉火前坐了很久才平复好自己的心绪,她定下心神,将温好的药端起来朝云烟的屋子走过去,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因为她自己纠结的心情耽搁了云烟的伤。
她来到屋前,犹豫了半晌才终于鼓足勇气推开屋门,外边天已经完全黑了,屋子里很暗,林傲雪粗粗看了一眼,以为云烟已经睡下了,便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悄悄点了桌上的油灯。
柔和的灯光照亮了屋内并不宽敞的空间,是温柔的颜色,林傲雪挑了挑灯芯,随后又端着药走向床边,床上的人闭着双眼,眉目柔和,眼睑微微颤动,在林傲雪靠近的时候,似是感应到什么,眸子缓缓睁开。
云烟的目光里有两分朦胧的色彩,她凝望着朝她缓步走来的林傲雪,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暖黄色的灯光,显得静谧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