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人给贝帆看座,而后才道:
“我近来忙于研修武艺,倒是有好长时间没见到贝叔了,先前着人匆匆请贝叔跑了一趟柯湛,一路辛苦。”
贝帆摇了摇头,并不居功:
“哪里哪里,游商乃小人分内之事,倒是殿下,因旁人惹祸,还需殿下操心善后,真是岂有此理。”
言及此处,他忽而一叹,面露无奈,说道:
“殿下,小人有一言,虽明知不当讲,却郁结于胸,不吐不快!”
柘姬闻言一笑,形容爽朗:
“贝叔何时也这般思绪繁复,此处并无外人,贝叔大可直言。”
贝帆面露苦笑,哪里是他思绪繁复,在这王宫之中,总是要比外边更加勾心斗角,他也不愿意这般生分,奈何尊卑始终有别,他以寻常博卡族人的身份在背后言说王子不是,终究有失妥当。
也就是柘姬不与他计较,若换了个有心之人,恐怕他走出王宫,转头就被出卖了。
他摇了摇头,眼里露出一抹焦虑之色,开口:
“小人从柯湛回来的路上,于戎维地界的莫若河边捡了一个北辰国的伤兵,此人想是从河流上游顺水下来的,小人不知如何处置,也不愿置之不理,就将其带着回了博卡,想说让王女大人决定此人去处。”
“方才小人来时,与大王子殿下偶遇,他竟直接将小人带来的人扣押下去,不由分说,要将其扔进角斗场里,那角斗场是什么地方啊,这人伤还没好,进去了可不就只有死路一条,甚至没有着人通传王女殿下。”
贝帆刚开口时,柘姬还神色平常,但到后边,听到修睦所为,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眼里露出一抹深思之色。
“大王子殿下近来似乎越发不将王女殿下放在眼中,前日里才刚谏言出兵北辰,却狼狈败退,咱们部落的富庶想来叫好些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贝帆眼里露出一丝沉痛,博卡部落已经渐渐变了样子,与他小时候生长的环境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原本这些令人欣喜快慰的发展带给博卡众人的都是积极向上的力量,它促进博卡王族统一了整个草原,让草原上的牧民得到庇护,过得更加快乐幸福。
但不知什么时候,这种幸福开始变质。王室不再满足于固有的土地,甚至将目光投向了本不属于他们的北境。
柘姬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退出战场,一心研修武功兵法,蛮王的几个儿子对于战争抱有极大的热情,开始明争暗斗。原本因为柘姬只是王女,没有王位的继承权,他们还消停一些,不曾将目光放在柘姬身上,也不将她视为威胁。
然则这两年,蛮王透露出了一丝想更改旧法的意图,便让他那些儿子们像是被踩了尾巴,立即警惕起来。言语之间针锋相对也就罢了,更是会故意搞些烂摊子推到柘姬身上,蛮王一老,显出些许病态,没有心力再管,他们便越来越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