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凉,女人的脸上的血迹很快干涸,她坐在一个银杏树下,眼泪不停歇的流着,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树的枝干很粗壮,地上的银杏叶还没有被雪完全覆盖,就这么平整的铺在了它的枝干上。
风卷起那些被雪覆盖的并不严实的银杏叶,在路边来回地吹着。
那一刻。
她想起了程小小的话。
“苏夏,银杏叶的叶子长的好像扇子,拿着它我感觉自己就跟铁扇公主一样有了芭蕉扇了,以后你要是想见我,一定要带着银杏树的落叶来国外,我要完整的银杏叶做标本放在书里做书签,那肯定非常漂亮,我这个破地方,连颗银杏树都没有……”
银杏叶。
小小,我带银杏叶去找你,去找你,但求求你,不要走。
程小小。
你听到了吗!
程小小!
她如疯了一样的抓着那些冰冰凉凉的雪,一把一把的抓开,将里面那些银杏叶都攥在手里,可银杏叶基本上都坏了,没有一片叶子,是完整的。
银杏树的落叶很厚,冰凉的雪融化在那些叶子上,她却顾不得有多冷,雪到底化了没有,就这么一把一把的抓开。
她会找到的。
一定会找到的。
顾谨年赶到现场,就看着苏夏孤零零的背影跪在那里,他走过去,看着女人那双手已经被冻的通红,甚至手指甲都被折开了。
他一把将她拉起来,双手压着苏夏的肩膀,听着她抽泣的声音,一直垂着头,眼泪还在她的脸上掉下来。
“苏夏!”
那欣长的身影投下来阴影,几乎将自己面前的光芒都挡住,她感觉到肩膀上的双手很热,而不像是自己身上那么冰凉的感觉像是死人了。
她慢慢的抬起头,唇瓣因为长时间在室外而有些抖得不能自已,她看着顾谨年,将手上刚才找到的几片完整的银杏叶举在空中,朝着顾谨年笑了笑,“顾谨年,小小最喜欢银杏叶了,她在国外都看不到银杏叶,我要多拿点给她寄过去。”
男人却看着她脸上那些干涸的血迹,伸手摸了摸,苏夏的脸往后一缩,避开了顾谨年的碰触。伯伦赶到,脸色不太好,尤其是看着苏夏这样,可又有些话不得不说,“少爷,少奶奶,现在赶过去还能见最后一面。”
闻言,苏夏一个趔趄,要不是顾谨年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肩膀,早已经摔了下去,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顾谨年,握着那些银杏叶的手抖得厉害,眼泪直流,就算她再给自己心理暗示程小小没死,可现实就是这么给他这么一击。
打得她毫无反手余地。
也许,她真的不是个命好的人,跟她有关系的人,真的都不能有好下场……
“苏夏,去送她最后一程吧,她肯定希望你在。”
……
赶到程小小出事的地点,警车,救护车……的鸣笛声都在那里来回地响着,车刚停下,苏夏就下了车,朝着那人多的地方围了上去。
她拨开人群,看着被白布盖上的人,还有坐在那里,哭的稀里哗啦的程母,就连程父,堂堂七尺男儿,也在那里抹着眼泪。
小小。
真的是小小吗?
她跟她认识了十几年,从没有想过这样的场面。
湖面风很大,那边的法医检验工作已经结束,纷纷开始收拾东西要走,“家属过来签个字。”
她看着程父步履蹒跚地走过去,在那张纸上,一笔一画的写下了程小小三个字。
一如领养她的时候,在那上面签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