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朋友’,不需要在我面前掩饰真正的心情。”
再次得到摸头的小雌虫轻轻地应了一声,用软乎乎的侧脸蹭了蹭未来朋友坚实有力的胸膛。
说话间,一大一小两只虫已经来到了位于下城区深处的某处旧街巷,陆忱皱眉望着眼前这扇破破烂烂、似乎一脚就能踢散的房门,有些意外地问道:“你一直住在这里?”
小雌虫从雄虫怀里探出头来,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随即要求对方将自己放在地上。
对于年幼的叶泽而言,这是他第一次面临“带别虫回家”的局面,身后跟着的又是现在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都很喜欢的一位重要朋友,这就更加引起了这颗幼小心灵深处的紧张和不安:
不知道这样一只相貌好看、衣着整洁的雄虫会不会嫌弃家里的环境太过破烂呢?
——而且,对方又碰巧是那位上将叔叔的雄子。
他在一次进化当夜与别虫发生过严重的肢体冲突,受伤的小腿至今仍隐隐作痛,却仍然抿唇拒绝了陆忱的拥抱和搀扶,而后站在原地将翅翼弹开,十分熟练地用低空飞行代替行走,抬起小胳膊拉开了这扇摇摇欲坠的破旧门板。
“欢迎你到我家里做客。”
很有主虫自觉的小叶泽先一步进入门内,动作迅速地拉开了墙边的照明设备,悬停在半空中歪着头问道:“想喝饮料吗?”
他想起陆忱在医院中掏出储蓄卡时毫不吝惜金钱的模样,再联想到自己的经济状况,顿时有些局促地轻声补充了一句:“我很喜欢把野果榨汁作为饮料,但一定没有商店里的好喝,请您别嫌弃。”
正在整理新购置生活用品的大雄虫十分体贴,没有太过刻意地安抚自己的小朋友,而是温和地笑了下,巧妙地答道:“我对矩星上的水果不太了解,但你爱喝的东西我通常也会喜欢。”
从破壳起就生活在恶劣环境中的叶泽对周围虫族的情绪变化极其敏锐,他察觉到了这句答语中的善意,一颗幼小的心灵顿时像被扔进了一片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温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被体贴的暖意:
难怪未来的我会跟陆忱成为“朋友”,谁会不喜欢这样温柔又热心的雄虫呢?
神情严肃的幼崽垂眸注视着从厨房里翻找到的几只干巴巴的水果,对于自己只能为友虫提供这样寒酸的招待感到沮丧不已,连头上的呆毛都显得有些蔫。
等到他端着两杯鲜榨果汁回到客厅时,坐在小沙发上的大雄虫已经将物品整理完毕,正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挂在墙上的相框,并在察觉到他的目光时转过头来含笑说道:“这里也有一张合影,原来我们的雌父曾经是这样要好的朋友,我竟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同样刚刚发现这个事实的小叶泽心中一颤,当即下意识地扑闪着翅翼抬起头来,试图从“好朋友”脸上寻找到些许真实情绪的端倪。
半晌,他颇为失望地发现陆忱那双熠熠生辉的黑色眼睛里仍然是一片纯然的温柔,让别虫根本无法从中窥见一丝负面情绪,更无法确定这只温柔的雄虫是否在为这件事心怀芥蒂。
忐忑不安的小雌虫深吸一口气,将放着两只杯子的托盘放在擦拭干净的桌面上,在空中抿唇不语地悬停了半晌,最终从贴身衣袋里摸出一枚小小的星币,鼓起勇气说道:“关于雌父和上将叔叔,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