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深厚的伴侣在星空下亲密相拥,酒精作用下微醺的S级雄虫在叶泽颈间装了一阵小可怜,而后勾起唇角站直身体、将猝不及防的叶泽打横抱在怀中,径直迈入了花园深处的主卧室,准备兑现白天“攒在一起亲”的承诺,身后只留下一片澄净明朗的星空,和等待机器管家仔细清理的若干杯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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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后的清晨,从一夜好眠中醒转的虫族们再次聚集在小庭院中,气氛无比融洽地享用了一顿由陆忱亲手烹饪的早餐,而后帮助他将空中花园清洁如初、又纷纷正式感谢过他的热情招待,这才逐一离开。
今日是叶泽假期的最后一天,在将一应琐事处理完毕后,精神饱满的S级雄虫把两只昏昏欲睡的幼崽抱入,飞行器与坐在副驾驶位的雌君交换了一个充满爱意的目光,随即启动座驾,从当前坐标向远离中心城的方向继续驶去。
——他们此行的目标是位于主星远郊区的战士陵墓,陆忱和叶泽那两位为联邦献出生命的雌父如今双双在此处沉眠。
自从为背负“背叛挚友、出卖上级”的疏沉冤昭雪后,将衣冠葬入公墓中的叶泽经常前来看望唯一疼爱自己的血亲,但随着预产期的临近,将会被新生幼崽占去大量精力的军雌预感到未来一段时间内无法随时外出,于是主动央求雄主陪伴自己探望雌父,并立即得到了对方的允诺。
实际上,在从布鲁克林来到主星后,陆忱也曾多次到战士公墓中祭拜原主的雌父、为其清洁打扫,于是他在进入这片领空后丝毫没有表现出晕头转向,而是熟门熟路地将飞行器停泊在指定区域,而后抱着两只满脸好奇的幼崽,与雌君一同进入了眼前的联邦烈士陵园。
高等虫族的平均寿命在三百年左右,颇为漫长的巅峰期也有一百余年,因此在看待生命课题上的普遍哲学观十分独特,不仅没有“转世轮回”等观念,还将死亡看作是一种结束衰弱期的、慷慨而彻底的解脱。
因此,他们在应对死亡时表现得并不十分悲痛,而是近乎从容、达观,就连坟墓的意义也倾向于“碑刻”和“纪念”,一般用于记录战士们生前的赫赫军功,没有传达出太多悲痛与伤感。
此时此刻,层层林立的灰色墓碑如同连绵不绝的塔尖,被波涛般怒放的雪白色重瓣蔷薇所冲刷,像一片沉默无声的海水直闯入陆忱眼中,他怀抱着软乎乎的雄子,将另一只手与雌君十指交握,循着地上标记的数字顺利找到了镌刻着疏姓名的石碑。
陵园中十分安静,只能听见高空处禽鸟振翅而飞时发出的簇簇轻响,陆忱垂眸注视着半跪在地的叶泽,示意被放在地上的两只小虫将怀里的花束放在外祖碑前,而后同样跪坐在地,与雌君一起静静地整理起了疏坟前新生的杂草。
“我从前有一段时间很抗拒来到这里,现在回忆起来,当时应该是害怕雌父怪罪我平庸困顿、一事无成。”眉目沉静的军雌低下头去注视着亲雌父从未谋面的温和面容,自言自语般地低声喃喃道。
陆忱曾在时空乱流的“帮助”下回到十年前、与瘦弱无助的小叶泽朝夕相对,因此深知疏受到的莫大冤屈,也充分理解相视以前的雌君背负着多么沉重的责任,从多么艰难的道路上坎坷向前,他抬手将雌虫风中散乱的鬓发轻柔地梳理至耳后,低声安抚道:
“你一直非常努力、非常优秀,能在刚入职的时候为雌父沉冤昭雪已经极其不易,无需更多地苛责自己。”
得到雄主一个温柔摸头的叶泽眨了眨眼,忽然感到心中沉积已久的郁气消散了不少,当即目光柔和而无奈地感慨道:“其实在与您缔结婚姻以前,我只知道工作、训练、为雌父洗刷冤屈,从未有虫教过我如何热爱生活。”
“——我有时甚至还会想,会不会因为我确实是一枚‘劣质虫蛋’,所以才会长期无法破壳、无法进化,否则就能早些长大,或许还能赶得上帮助雌父,让他避免过早牺牲。”
坐在墓碑前的雄虫眉头微蹙,还没来得及开口制止雌君的自我菲薄,就听见对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这些曾使我百般痛恨自己的念头,在与您相遇以后就基本消散了。”
陆忱心中一动,抬起头时正对上叶泽那双亮如寒星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