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陆忱已经神态自若地低下头去,在十分辛苦的孕雌额角处印下一个不容拒绝的吻,同时向对方眼睫上吹了口气,温柔而强势地含笑说道:“乖一些,我五分钟就回来。”
他在床边直起身来,指令智能管家调低室内温度,又为耳尖通红的雌虫亲手拉严被子、盖住裸露的腹部和肩膀,这才转身走进小浴室。
预先设定好温度的温热水流汩汩注进宽敞的浴缸中,倚靠在墙边的S级雄虫漫不经心地以余光监督着逐渐上涨的水位,同时十指如飞地敲击着面前的虚拟键盘,与通讯另一边的医生如实描述着虫蛋今晚的异常状态。
对于深爱雌君的陆忱而言,叶泽身上所发生的一丝一毫异常之处都是值得格外关注的大事件,但在经验丰富的亚雌医生眼中,这些处在常规范围内的变化仅仅意味着十分常见的产前波动,不需要引起家属们的极度焦虑。
半晌,得到医师开解后稍微放心了一些的陆忱神色稍稍和缓,与对方约定好第二天带孕雌到医院进行检查,随即抬手关闭了光屏,他原本打算提前准备好雌君的换洗衣物,却在下一刻眉头紧蹙,顾不得将持续注水中的笼头扭回原处,就大步冲出了热气氤氲的浴室:
一道微弱的精神力如同微风中不断晃动的小火苗,通过无比紧密的血脉感知力骤然出现在S级雄虫的精神域中,同时伴随着孕雌似有若无的短促呻*吟,使陆忱的一颗心猛地缩紧,几乎要在剧烈的挣动撞破胸腔而去。
主卧室内的一切都跟五分钟前离开时没有太大变化,唯独片刻前仰卧在床上的叶泽已经坐起身来,正忍耐着腹部传来的阵痛、试探着伸脚下床,同时低声呼唤着自己的雄主。
疾步赶到床边的陆忱面色沉郁,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触碰雌君的腹部,却发现原本柔软的小腹此刻变得坚硬和紧绷,就连自己的掌心也能感受到其下不断传来的规律撞击。
——这些不同寻常的现象,正是虫蛋即将降生的征兆。
越到紧要关头,陆忱越是留心约束自己的言行、避免为孕雌带来不必要的紧张和焦虑,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说话时的语气却依然稳定而温柔:“别怕,我这就联系医疗队,绝对不会让你有危险。”
这枚新虫蛋由于是巅峰期S级雄虫所孕育的后代,虽然仅仅容纳了一只幼崽,蛋体却比曾经是双生蛋的两位兄长小不了多少,降生前为雌父带来的痛苦也更加剧烈,叶泽此时尚自保持着一丝清醒,于是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住了雄主的手腕,低声说道:
“您也不要怕……我会努力把崽崽带到雄父身边。”
比预定产期提前十天将临的虫蛋来势汹汹,原本就浑身汗涔涔的军雌眼下更加形容狼狈,就连蓬松微卷的棕色发丝也一缕缕地黏在额前,却依然在抵御生理痛楚的同时拼尽全力挤出个惨淡的笑容,尝试着安抚身边的雄主、抚平对方眉间的细小褶皱。
陆忱心中既酸楚又涨热,他注视着雌君的苍白的脸色,竭力压下眼中泪意,动作飞快地与值班中的亚雌医生取得了联系,并按照医嘱轻轻按摩着叶泽的腹部,同时拨通了莱恩的通讯,请求管家虫即刻前来、在自己离开后照顾家中的陆暻和陆昀。
由于一部分特定的手术设备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搬运,尽快将阵痛不已的孕雌带到中心医院是此时的最佳选择,陆忱在三分钟内完成了联系医疗队和请求莱恩等一系列琐事,而后将汗涔涔的叶泽揽在怀中,并为节约时间而抛弃了楼梯,霍然弹开翅翼、跃入窗外的黑夜之中。
对今晚的陆忱而言,通向中心医院的路从未如此漫长。
他将飞行器的座椅完全放平,一边不断低声鼓励着痛到失声的雌君,一边以在触犯交通法边缘徘徊的速度行驶在航道之中,直到顺利抵达医院并将叶泽成功移入产室,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坐在手术室门前的长椅上神色疲倦地按了按额角。
高等虫族的生产过程十分漫长,许多身体素质较差的雌虫和亚雌都曾被漫无止境的阵痛折磨到完全脱力,所幸叶泽曾经有过一次孕育幼崽的经验,并且他不仅具备极佳的身体条件,还在产期来临前进行了诸多有益的拉伸、扩张活动,因此虽然进入产室时的状态十分糟糕,却并没经历太多磨难就诞下了一枚白净的虫蛋。
今夜值班的医疗小队曾与S级雄虫一家打过多次交道,率先走出手术室的亚雌医生深知陆忱是一位多么“特立独行”的雄主,因此没有阻拦他冲入产室的举动,而是见怪不怪地示意护工将蛋带去清洗,自己则站在一旁监控着孕雌的各项身体数据,直到为叶泽输入精神力完毕的陆忱抬头看过来,才笑吟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