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正好是先王驾崩的一年,亦是嬴政正式继位成为秦国新君的一年。
“相爷明鉴,老奴也是无意中撞见您和太后的秘密……”
“太后?”吕不韦眯起眼眸,面无表情地问了句,“接着说,你都看见、听见了什么?”
老林头战战兢兢地招认:“老奴当时就藏身于一棵大树的背后,恰巧看见,看见相爷您与太后……也就是当年的王后在,在小树林里私会。老奴还听到太后说,说她本就不是赵家的闺秀,不稀罕当大秦的王后,更不想当什么太后,还恳求相爷带她一起离开咸阳。其它的因为离得太远没听清楚,回去的路上老奴越想越害怕,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相爷您一时糊涂,可老奴不想受牵连丢了命啊,所以老奴思来想去,就…就在整理相爷呈给先王的奏报里偷偷夹带了私信……”
嬴子楚即位后不久便沉疴发作,朝中政务基本上都落在了吕不韦一人身上,不过重要决策依然由他亲自定夺。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告发我,先王虽未明言,但心里早已对我产生了怀疑。难怪在此之前他的病已有起色,却在一夜之间病情突然加重……说到底,要不是你来这一出,先王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年!”吕不韦不禁冷笑。
当年先王弥留之际为何突然深夜急召长安君入宫,并且让自己的心腹樊空羽陪同?为何在已立嬴政为太子的情况下多此一举,仍坚持亲笔书写传位诏书?——至此,所有的疑惑都有了明确的答案!
幸而当年那份遗诏只写了几个字嬴子楚便断了气,否则他吕不韦不光第一个难逃一死,就连琉烟和嬴政也无法幸免!尽管嬴政的确是先王和琉烟的孩子,可那又如何?按照嬴子楚的狠辣作风,为了确保嬴姓血统的纯正,是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他、琉烟,乃至嬴政在当时能活下来,或许真的是天意了!
话又说回来,若他吕不韦当年未曾多留个心眼除掉了心思敏锐的樊空羽,将来必定也是后患无穷……
一步之差,俨然天壤之别,境遇格局截然不同。
时也?命也?
“老林头啊老林头,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了你!”想到这里,吕不韦长叹一口气,“也罢。既然你已如实招认,看在你侍奉我多年的份上,这个给你。”
说着,一个小瓶子扔在了老林头面前。
“多谢相爷饶过老奴!多谢相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吕不韦摆明了不追究,老林头自是千恩万谢,赶紧打开瓶子将药全部吞下。
然而他刚要起身,不料腹中剧痛不止!
“这药……”老林头张口,却发现自己口鼻出血,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用尽最后的力气,他抬头看向吕不韦,那人依旧高高在上,五官皆已模糊不清。
数十年的相处,老林头自认为早已把对方的性情喜好行为习惯摸了个透,却在这一刻恍然发觉——一个人的心是最深不可测,也是最难摸清的。
默默看着自小便跟随在自己身边的老管家七窍流血地倒在地上,慢慢停止了挣扎,吕不韦闭了闭眼,抬脚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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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空羽是樊於期的爹,也是子楚的亲信,这个人以后也会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