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日落, 转眼间又是一天过去了。
姬丹掐算着时日, 他们这拨人已被困在这方寸之地足足五日, 且距离及冠大礼举行的时间越近,看守越是森严, 丝毫没有放他们出去的迹象。
青莞用筷子戳着有荤有素的晚膳,忽然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这帮孙子唱的是哪出啊?把我们当成囚犯一样关起来,又好吃好喝地供着。前天大家还能下楼一起吃个饭, 现在除了如厕连房间都不给出, 还有专人逐个敲房门把饭菜送到我们手上……啧啧,这待遇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是不好!”姬丹冷不防站起身,吓了青莞一跳,“我们现在好比瞎子和聋子一样, 外面的情况看不见也听不到, 什么都一无所知!”
青莞赶紧丢下筷子,三两步走到姬丹身旁:“殿下别气也别急, 这种事确实想不到……本来指望到了雍城便能和‘咸阳阁’的人取得联系, 让他们在及冠礼当天暗中相助, 谁知吕不韦动作更快,他的人比咱们的人到得更早。”
姬丹无力地叹息了一声:“你说得对,急也没有用。此刻就算我们没有被软禁在此,面对吕不韦那三千人马, 怕是也回天乏术了。”
“所以说, 人算不如天算, 如今就看王翦能不能救嬴政于水火了, 他不是在苍龙谷一带埋伏了人手么?诶,殿下……”青莞灵光一闪,“难道雍城附近没有驻守的秦军?”
“雍城是秦国的旧都,地理位置很重要,应该是有的。”姬丹说道。
“既如此,嬴政为何不在本地搬救兵,偏要舍近求远?”
“最大的难题就在这里。秦国的军队调动异常严格,五十人以上非虎符不可调出。阿政行冠礼之后方能亲政,只有到那时他才能得到虎符,在此之前他一个人是无权调动军队的。”
“这是什么坑人的律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青莞话音刚落,便看见姬丹眸子一亮:“对了!我们何必一定要拘泥于虎符呢?想让军队救驾不一定非得要虎符不可啊!”
“殿下,您的话我听不懂诶……”青莞是真的被对方搞糊涂了,明明刚说调军有多难虎符有多么重要,现在怎么又说不一定需要虎符了。
“只要让驻扎在附近的秦军知晓雍城内出现异常情况,他们自会前来查看,届时所有的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吗?”姬丹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了不少,脸色也没之前那么难看了。
“可如何让那些秦军知道雍城里的情况呢?”青莞托着腮,苦恼道。
姬丹微微一笑,转而对小丫头耳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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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冠大礼前夜,嬴政在雍城的行宫内大宴群臣。
参加筵席的都是秦国的王公贵族和重臣要员,吕不韦差人回话,说自己印水土不服而染了风寒,故而无法出席宴会。
由于这并非是正式而隆重的国宴,所以朝臣们可来可不来,因此吕相的缺席也并未引起什么波澜。
嬴政落座向诸位王公大臣举杯示意筵席开席,舞乐助兴也随之开始。
乐伎们敲响编钟、弹起箜篌,幽远浑厚的钟声和着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琴声,有种不可言状的奇妙之感。大殿中-央的舞姬皆身着一色的绯裳纱摆,乌发雪肤、粉面含春,随着雅乐的旋律翩翩起舞……
酒过三巡,宴饮也差不多进行了一半。位于上座的嬴政面色发红,眼神飘忽,已显醉态。
臣子们也都渐渐放开了些,有互相举杯趁机拉拢关系的,有独自开怀畅饮的,还有目不转睛盯着舞姬浑然不觉自己在流口水的……
嫪毐举着玉樽,在注目下起身,径直走到上大夫王绾面前,欲敬他一杯酒。
谁知王绾此人是个实心眼,平日里也不太讲究说话方式,竟直接推辞道:“在下不胜酒力,长信侯的美意在下心领了。”
此话一出,无异于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了嫪毐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