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渐离不大自在,寨子里除了狗屠媳妇都是些糙汉子,从来没有哪个姑娘家像这般盯着他看。
姬丹也不绕弯子了:“信陵君魏无忌和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高渐离有点懵,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我外祖父啊。”
“外祖父?也就是说,这兵法……”
“弄了半天,原来你说的是这个!这部兵法是他老人家给我娘准备的陪嫁,还有这把佩剑,也是我娘的嫁妆……”高渐离随手指了指架子上的长剑,“我爹是燕国贵族,我娘远嫁到燕国之前,外祖父将其亲手誊抄了一份赠予她。”
“所以,你也是燕国贵族?”姬丹终于搞明白为何高渐离会着白鱼服、佩“湛卢”剑,为何一群不起眼的土匪却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为何一个土匪窝里会有这么多藏书。
可看高渐离那性子,她又很难将其与贵族二字划上等号。
“怎么,我不像吗?你该不会以为这些东西都是我偷来抢来的吧?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说到这,高渐离话锋一转,“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你和荆兄曾在黄金台供职,见到的王公贵族想必都是些肠肥脑满、酒囊饭袋之流,怕是没见过我这样的……”
这话听着有些自恋,但并未打消姬丹内心的疑惑:“令慈既然是信陵君的爱女,想来令尊的爵位也不低,不知高大当家为何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跑到这穷乡僻壤占山为王呢?”
高渐离叹息道:“你以为我愿意啊!没办法,爹娘走得早,我少年时便承袭了爵位,接了我爹的班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地方官,本想着为百姓做点实事,谁曾想官场腐败成风,我实在看不下去,连上了奏章,结果你猜怎么着?”
姬丹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没递上去。
高渐离冷哼一声,继续说道:“非但被退回来不说,还附上了一片金叶子。我仍不死心,打算就这么耗下去,总能有面圣的一天……可最后,连同奏章一起被打回来的就不再是金叶子了,而是一朵五瓣金花。”
姬丹微微一惊……五瓣金花?那不是黄金台的标志么!
青莞和荆轲身上就有,为了防止叛逃,每位成员的身上都会纹上这个图案作为标识,执行任务前则会服用一种特制药物隐去纹身,当然,药物是有时效性的。
按高渐离所说,定然是黄金台内部有人与那些贪官污吏暗中勾结、蛇鼠一窝,高渐离毕竟是贵族出身,下死手肯定不合适,所以利诱不成就用威逼,干脆直接挑明身份让他知难而退。
其实,对于黄金台与那些贪官污吏沆瀣一气的事情,姬丹多年前就知晓一二,当时还十分愤慨,加上近些年的所见所闻,早已令她寒了心,如今听高渐离提起,已是见怪不怪。
“所以,你就辞去官职,远离朝堂……”
高渐离没有否认:“正是。我不光辞了官,还带领一帮江湖上结识的义士一路行侠仗义。当官不为民做主,那就由我们来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姬丹轻轻皱了皱眉:“你们这样做,只怕会招来不少麻烦。”
“可不是么!”高渐离无奈地一摊手,“这不就被撵到山上来了么!”
姬丹瞧着时辰也不早了,便顺手借了《魏公子兵法》和几卷山川地理图志,准备带回自己房中好好翻阅。
高渐离突然喊住她:“哎,等等!你看了我的书,总要给点好处吧?”
姬丹一脸纳闷地转身:“你刚才还说我可以随便看的。”
“我只说了你可以随便看,又没说你可以随便带走。”高渐离振振有词,明摆着耍赖却丝毫不脸红。
“不知高大当家有何要求?”姬丹可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跟对方较真,只是高渐离口口声声向她索要什么好处,她实在不知自己还有什么能给得起的。
高渐离两三步来到姬丹面前,双眸神采奕奕,似乎有点小兴奋:“也不是什么难事。就希望你在荆兄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让他没事手把手教我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