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妾低头不言,只觉心酸不已。
平心而论,周氏是个非常宽厚的主母,出手也大方,就算是有错,也不会太过苛责。
若是换了别的主母,不见得有这么好说话,动辄打骂,甚至发卖出去也不是没有。
以裴垣的身份,将来必定也会娶一位门第高的官宦的主母回来,她们这帮人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将来新主母有自己的亲信一干人,她们这些人只怕没好日子过了。
赵姨娘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及时将二姑娘养在跟前,即便将来新主母过门,少不了也要看姑娘面子高看她一眼。
林盈袖心里也十分不安,她的卖身契将来还不知道落在谁的手上,等同自己的命落在别人的手上一般。
只不知道周氏会把卖身契给小周姨娘,还是给大姑娘。若是给大姑娘还好说,给了小周姨娘,她这辈子岂不是处处要看一个身份不如她的人脸色?
她悄悄打量了裴垣两眼,此时裴垣一颗心都在周氏身上,也没注意到林盈袖。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低着头和别位妾室一同佯哭。
周氏走的十分安详,板儿是早备下的,举家换上孝服,在正厅停灵,请阴阳先生查看阴阳秘书。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这四十九日里,单请九十九个众僧道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又有一百女僧在内院念往生咒,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
内里一切都是赵姨娘安排,请裁缝赶制帷幕、帐子、桌围,并入殓衣衾缠带,外命妇亲友祭奠有七老太太作陪。
灵前供用执事等物俱按三品职例,灵牌疏上皆写"天朝诰授裴门周氏恭人之灵位"。
府里忙乱乱的,林盈袖陪着大姑娘和小爷灵前供奉,十分辛苦。也不知道裴垣如何,又不好到跟前去,只让丫鬟日夜送精细吃食到书房里。
到第四日清晨,才见裴垣,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穿戴白唐巾孝冠孝衣白履鞋,絰带随身。
两个孩子一见父亲,哭的死去活来,还是奶娘抱开,小爷还好,大姑娘哭晕了过去,那二姑娘也在灵前,别人哭她也哭,倒惹人疼。
到第三日,众僧道先念倒头经,铺排来收拾道场,悬挂佛像,小殓等等。
外头本府各衙门,长官都来吊问,上纸祭奠者,不论其数。
做了水陆,因家中孝子年幼,无人送周氏灵柩回京,裴垣便决意自己亲送周氏回祖安葬,虽已是九月里,天气尚热,周氏的遗体日日用寒冰冻着,倒也无事。
内还托七老太太和赵姨娘共同照管,将大姑娘和小爷托付给林盈袖照管着,两个孩子守孝三年,姬妾等一干人守孝为一年。
裴垣这一来一去少说两三个月,家中的姬妾丫鬟们不免闲了下来,加上主子不在,没了约束不免生事。
为照顾两个孩子,周氏将大姑娘和小爷挪到一处,仍然教两个孩子读书写字,功课一日也没落下。
裴垣没走几日,七老太太搬到周氏的上房耳房住着,每日在议事厅里坐着,听赵姨娘处理家中大小事务。刚开始还没什么,到后来,两人起了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