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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2 / 2)

闫泽头顶动了一下,好像往胳膊上擦什么东西似的,没抬头。

徐皓说,“你把脸抬起来。”

闫泽闷着脸不动。

徐皓见好言劝说无果,索性把闫泽的身体用力翻到一旁,然后稳准狠地钳住闫泽的下巴。两个人立刻较劲起来,不过闫泽底气不足,最后还是徐皓拧着闫泽抵抗的力道把他的脸抬起来。

然后挣动间,徐皓在闫泽约莫着差不多是嘴的地方吻了一下。

闫泽身体猛地僵住,立刻不动了。

徐皓就这么亲了一下,感觉嘴上有点湿还有点咸,再一看闫泽,一胳膊可疑的水渍,眼睫毛蹭得打缕。

徐皓就合计这人刚刚趴那死活不起来是在赌气还怎么着,敢情儿是怕人看见又难受的在这哭呢。但此刻闫泽好像按了暂停键一样,也不去把脸上的痕迹擦干净,也不裹被子,就那么傻坐着,也不嫌冷,也不跟以前一样嫌丢人。

徐皓一把拉住闫泽的胳膊往被窝里塞,“操,好容易攒了点热乎气让你掀没了。”

闫泽反应过神来,立刻潜水一样钻进被窝里,不再冒头。

闫泽闷在被里半天不出来,徐皓裹着被子头探在外面,双手向下摸鱼一样去找闫泽,既不想掀开被子让冷风灌进来,又想把闫泽捞出来,结果摸了半天只有赤裸又火热的身体,没摸到头在哪。

正准备掀被子找正主,徐皓的腰突然被人一把抱住。

攒足了劲儿,那叫一个用力,全身都在发抖。

徐皓往下一摸,终于摸到头发了,闫泽闷在被子里骂,“操!”

徐皓肚子又湿又热,夹杂着混乱的吐息,徐皓试图扯开棉被往里面看,闫泽使劲压着被子不让他扯,棉被都快被俩人扯变形了。闫泽尾音哆哆嗦嗦,他隔着被子低吼,“操!徐皓,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我一天天的就像一个傻逼一样喜欢你!操……”

徐皓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松开棉被,把手放在闫泽的头顶上,自己的盯着帐篷顶那盏不太明亮的电灯泡走神。

徐皓觉得自己早就被时间一把扔在了沙滩上,就算想蹲下找钻石,也满眼都是沙子。潜移默化地他就以为这世界上只有沙子,成熟的爱情里没有任何坚硬的东西,只有一拍就散的沙子,虽然松散,但好在可塑性强。

可谁能想到徐皓竟会从这沙滩里翻出一颗子弹。

子弹如同一颗成年男人的心脏一样鲜活地刨在徐皓面前。

在这一刻,强劲有力地收缩。

飞溅出钻石一样的火花。

第57章

冬天日出晚,早晨七点多,高原仍埋没在夜色的湖泊中。

徐皓裹着军大衣走出来,土帽歪斜地戴在头上,因为受冷,两只手揣进棉袖筒里,样子很不修边幅。

篝火早在昨夜就已浇灭,羊群拢在一起,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声音离人很远。

徐皓没走远,就在帐篷门口旁边坐下,不多时,侧方门帘又被人拉开。

闫泽肿着一双眼,嘴唇干裂,没带帽子,衣服穿得乱七八糟,显然是刚睡醒。他出来时才意识到旷野上仍然漆黑一片,一时间被堵在帐篷口的位置动弹不得。帐篷里面有光源,昨晚在混乱的纠缠中睡着,早晨起来发现徐皓仍然给他留着灯,昏昏暗暗,像海面上浮沉的木屑。

念及昨天徐皓的眼神,那只强硬地钳住他下颚的手,冷静地控制着距离,最终还了他一个吻。

一个吻。

闫泽的喉结随着吞咽滚动了一下,他胸腔子里有一种蛰痛感,从没像今天早晨这样渴望见到徐皓。而徐皓眼下就在闫泽斜前方坐着,两个人离得并不远,闫泽发现他的时候,徐皓已经从黑暗中站了起来,率先开口,“醒了。”

夜色中看不太清徐皓神色,但能看见徐皓招过来的一只手。闫泽往那边走,徐皓顺势把手伸入闫泽敞着怀的军大衣里面。闫泽被手掌触探的腰部肌肉群一下子绷紧,他显然不太适应徐皓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

徐皓对着闫泽侧腰的位置摸了半天,发现闫泽身材还真是有料,就是半天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徐皓问,“烟呢?”

闫泽从裤子里掏出来一个纸盒,撇开,里面没剩几根,闫泽递给徐皓一根,自己用牙咬着抽出来一根,擦着了打火机笼在手心里点火。

两个人坐下,闫泽咬着烟嘶了一口烟气出来,给徐皓递打火机,徐皓没接。

徐皓把手里的烟杆竖起来看着,一副要谈判的语气,但话说得挺慢,“之前张旭升不是非要我和王浩然看个粤语电影,看完了好给他电影作对比什么的吗?我不知道你看没看,一个同志电影,我看的那会挺勉强,看完了唯一感触就是想着有时间也去南美洲走一遭。我虽然整天把咱俩的关系挂在嘴边上吧,但其实没想过会真的跟男人谈什么恋爱。我不是不知道谈恋爱应该是什么样,只是跟傻逼似的以为这样就行了。”

这注定不是一个寻常的早晨,破损的棉大衣,干裂的唇角,敞着四肢坐在土坡上,头发乱到起飞。往日城市里生活的样子几乎被磨损,无比接近真实。

闫泽叼着烟仰起头,双手撑在身后的草地上,汲取氧气般呼吸着零下好几度的冷空气和灼烧的烟丝,思绪被肺腔里那股呛人的铁锈味冲刷得一干二净,听徐皓说,“处理感情不是我的强项,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昨天晚上我想明白一件事,我活到现在也遇见过不少人,甭管男女老少,你算头一号。有些话我没机会说了,那什么狗屁蝴蝶效应把什么都变了,还就你没变。我闭上眼都知道你说哪句话活该是什么屌样子,你就还是那样。如果命运注定要这么走,索性我也认了。那句台词怎么说的来着?”

徐皓把烟叼在嘴上,最后几个字因为嘴里捻弄着烟头说得有点含糊,他提起闫泽夹着烟的左手凑到嘴边,就着闫泽冒火星子的烟头熟练地嘬了几口,把自己的烟给嘬着了。然后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烟放下手,天边晨光初露,徐皓眯着眼吐了口烟气,一边思索台词一边去看朝阳。

巨轮红日升起,大批羊群冲入视线内,海一样的湖泊从地平线血色延展开。烟味是闫泽常抽的一款,前几口呛人,细品下去有类似金属似的锈味,徐皓感觉自己嘴里的气跟热水一样沸腾起来,有些蛰人,徐皓还没想起来,“不如……不如什么来着?”

闫泽嘴唇干裂,一扯都发疼,他在萦绕的铁锈味中察觉到了徐皓想说什么,托徐皓的福,电影闫泽打开看过一眼,提起南美洲,多少有点印象。闫泽缓慢地,冗长地吸了一口烟,说,“不如,我哋从头嚟过?”

徐皓又抽了一口烟,嘶着烟笑,“粤语我学不来,但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以前算我心态有问题,你是个男人,我也是个男人,两个男人就别整那些虚的了。咱们从头开始吧,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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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为期一周的旅行把人摧残得跟难民一样。回程,被城市那种现代化环境一包围,再洗个痛快的热水澡,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徐皓估计闫泽这辈子不一定再有这种体验生活的机会。

说实在的,要不是小时候徐皓奶奶家在农村,家里还养过猪,他也不一定就受得了遭这种罪。即使如此,享了这么多年福,乍一下被送到荒郊野地去放羊,每天动不动就踩羊屎,冰天雪地还没地洗澡,也实在有够呛的。

回来路上俩人那脸摧得跟刚从矿上下来似的,闫泽竟然心情还不错,还知道用手跟着节拍随便敲打,干到起皮的脸上挂着地痞流氓似的表情,油门恨不得轰到一百八。徐皓顿时觉得他以前把闫泽想错了,他总以为大少爷吃不了什么苦,没想到闫泽承受能力这么强,要徐皓有闫泽从小这生活环境,经历这么一出,指不定得整出什么阴影来。而闫泽都这德行了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实在是佩服。

到家,重新拥抱网络,生活立刻步入正轨。

马修学分修得差不多,看那意思是可以提前毕业了。电话连线的时候他正在策划毕业旅行,问徐皓和安德烈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徐皓和安德烈正忙着算别的,没搭理他,马修气得要命,“要我说,我们之间欠缺最基础的信任问题,根源就在于我一直说话而你们仿佛聋了一样,是造物主在把你们扔到人间的时候在而耳膜上加了过滤网吗?嗯?我都这么大声了你们却一点都听不见?嗯?一个字的建议都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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